她咬緊牙順著燈光方向拼命往前爬。

“救——”命字還在喉嚨里，卻再也沒有機會發出，腥氣和渾濁的呼吸再度自后覆上來，沉沉壓向絕望的心間，眼淚又一次滾落，她閉上眼，任憑對方將她拽回昏暗的墻根后。

遠處的車燈在昏黑的江邊存在感極高，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一手卡住女人的脖子，一手捂住其口鼻，將人牢牢控制在懷里，不給對方一丁點掙扎的機會。

只等這輛車過去。

只要車過去......

想到那之后酣暢淋漓的報復計劃，他就興奮地坐不住，“你說一會兒我是把你整個扔進江里喂魚好，還是把你切碎了剁爛了再扔進去好？嗯？”

“不說話，是都不滿意？那我再想想......”壓在女人臉上的指腹刻意摩挲過周遭皮膚，陳質彬俯身，鼻腔里涌出血便順勢一滴一滴落在女人肩背上，他閉上眼，病態地感受著女人身體的柔軟和指下肌膚的細膩，“或者，在那之前，我先試一試他的女人。”

他享受著當下每說一句話每吐出一個字，懷里人都會跟著瑟縮一下的反應，一點也沒意識到原本該遠去的車燈竟越來越亮。

直到慘白的光線被眼前的矮墻劈成半道光柱，強勢地停在不算遠的江邊。

“姜顏！”陌生男人的聲音被江風送到矮墻之后：“姜顏！”

陳質彬倏然睜眼，猶如被踩到尾巴的惡狼，陰惻惻貼到女人耳邊低聲冷笑：“原來姜醫生這麼搶手，來江邊不會就是為了等他吧？”

眼淚早已被迎面的江風風干成道道淚痕，姜顏抬起眼，循著那亮得刺眼的車燈，心底浮起微弱的希冀：陸巖。

她認出了那道聲音，可她無法給他任何回答。

只能聽著對方的聲音隨風而來，又隨風而去。

汽車的引擎聲在此刻顯得如此清晰，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再一次沒入谷底。

身后男人的惡意還在繼續，“好可惜，他走了。”

“怎麼辦？沒人再來救你了。”

顫抖的手指無意識握上痛到冰冷麻木右臂，血液浸透了薄袖，凝固成大片的血痂。

而她在疼痛的間隙里摸到了深扎在皮膚里的玻璃碎片。

手指捏上去，稍一用力，劇痛再一次襲上來。

身體不受控制地再度顫抖了一下。

沒機會了，一旦陸巖離開，她就再也逃不掉。

心里轉過這個念頭，求生的勇氣壓下了恐懼，她強忍惡心深吸一口氣。

“既然這麼怕，一開始為什麼還要惹我？”耳邊是男人勝券在握的嗤笑。

姜顏不理，下定決心般閉眼一瞬，再睜開，忽地張開嘴，狠狠咬下去。

“嘶！”完全沒料到她會再次反抗的男人被她重重咬在掌心，吃痛后卻完全沒有放手的打算，而是順勢張開五指猛地捏上去。

“唔！”頜骨被捏的酸痛，姜顏根本無從抵抗，立刻就松了口。

“咬我？嗯？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時候激怒我，只會死的更慘？”不遠處的車還沒離開，陳質彬也并不敢有太大動作，直到焦灼的角落里響起一陣手機鈴。

手機鈴聲響得突兀，陳質彬也是這一刻才想到對方既然是特意來找她，那麼找不到人后必然會打電話。

可惜想到這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引擎聲熄了，空蕩的夜空之下，手機鈴顯得越發急促。

陳質彬動作一頓，心知壞事，隨即惡向膽中生：事已至此，不殺她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想到這，卡住女人脖子的那只手驟然收緊，卻不想懷里的人竟在這時不管不顧扭過身體，不等他有所反應，一線寒光晃過眼底目的明確地刺過來。

凄厲的慘叫蓋過周遭一切動靜，男人捂上血流如注的左眼，身體因難以承受的劇痛轟然倒地。

模糊而混亂的視線里，他看到女人跌跌撞撞沖出墻根。

緊跟著撞進一道被光線拉得筆直而細長的人影之中。

——

“姜顏。”

“顏顏。”

從問詢室出來，已經是后半夜了。

姜顏由女警陪同跟在辦案民警身后緩步走出來，在外面等候許久的蔣遇和陳芝一瞧見她此刻的模樣，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哪怕在來派出所之前，她已經去過醫院對傷口進行了基本的清創和縫合處理，可沒來得及更換的衣物上殘留的血痕和污漬，仍然觸目驚心。

根本不需要多問，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她此前經受了多麼危險恐怖的遭遇。

陳芝紅著眼睛要上前，可早有人快她一步過去。

“都問清楚了。”女警心疼地看了眼身側的報案人，又看站到面前臉色沉郁的陪同人，想嘆氣最終還是忍下了，“她受了很大的驚嚇，作為朋友，你們這些天還是要好好陪陪她。”

陸巖作為當事的目擊證人口供早就錄完了，接警室里的民警整理完走出來，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嫌疑人那邊我們會派人在醫院看著，有消息了會再通知你們。”

“不早了，回去等通知吧。”

民警們一走，走廊上就只剩他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