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下這句話，不再看她，徐念卿轉身。

姜顏沒想到他竟然說走就走，完全不留一點余地。

而她心里也清楚，今晚真讓他就這麼走了，或許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的確那次雪夜之后，她想過放棄，可放棄也是建立在他謊稱不再喜歡她的前提下。

既然今晚都已經知道他的心思，她又怎麼能甘心放下。

“阿念。”體力沒有完全恢復，導致起身的動作都不夠敏捷。

姜顏艱難翻下沙發，眼看徐念卿的手已經放在門把手上，慌亂中，故意掃落茶幾上的一個杯子。

隨著清晰的瓷器碎裂聲響起，徐念卿果然止步。

在他回頭時，姜顏佯裝無力跌坐在地，尖銳的瓷器碎片就散落在她身側。

姜顏抬起蒼白的臉，露出修長脖頸上那道顯目的傷痕——是之前在KTV為震嚇住意圖不軌的郭誠，意識混亂中，她自己不小心劃破的。

雖然只是一點皮外傷，可落在她如玉般的白嫩肌膚上，經由燈光映照，竟格外觸目驚心。

何況她還用那副潸然欲泣的模樣望著他，眼底哀色戚戚，又叫徐念卿怎麼狠得下心。

無奈嘆了聲，他折回去，繞開滿地的碎片，重新將她抱回沙發。

“別這樣姜顏。”徐念卿半跪在沙發邊，和她視線持平，認真而肅然：“等我忙完手頭的事，找個機會我們再好好聊聊。”

“聊什麼？”姜顏抿抿唇，雙眸被難過占據：“現在聊不行嗎？”

“太晚了，你該休息了。”他怕今晚聊完，她又該睡不著了。

姜顏垂眼，伸手覆上他手背，掌心微涼：“可我現在睡不著，你陪陪我吧。”

徐念卿斂眸，沒說話，目光卻不由自主落在她白皙手背上。

修剪圓潤的指甲蓋透著淡淡的粉色，一如從前。

可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想到這，他冷下心腸，抽回手：“太晚了，不方便。”

“怎麼不方便？我們不是沒說分手嗎？我們不還是......”姜顏仰起臉，不甘心地湊過去吻他。

被徐念卿偏頭躲開：“說不說分手重要嗎？結果都一樣。”

“不一樣。”手指陷進柔軟的沙發邊緣，姜顏忍淚搖頭，神情固執：“你說過，你怎麼樣都不會跟我分手，除非我不要你。”

徐念卿轉回頭，目光冷淡：“可我也說過，人都是會變的，你就當我食言了，是我對不起你。”

“不，你還說過要對我負責的，徐念卿，你怎麼能食言？”淚光在眼底涌動，姜顏不甘心地伸出手，輕輕落在他胸口上：“你這里，明明還有我，為什麼就是不肯正視，非要逃避？”

“因為。”徐念卿拿掉她的手：“有些事，無論我怎麼做，都永遠無法彌補你。”

“可那根本不是你的錯，阿念，我從來沒怪過你。”

“嗯，我相信，我也相信，你可以將她做得那些事跟我區分開，可是，姜顏......”哀痛覆上他的眼，“她終究是我的母親。”

凝在眼底的淚怔怔落下，姜顏看著他，腦中再度回想起李星月的話：“如果，他始終邁不過那道坎兒，又該怎麼面對你呢？”

眼淚隨著她垂首，爭先落在淡藍色的裙擺上，氤氳出團團淚漬。

最后她說：“我知道了。”

流暢完美的肩頸線條，彎出脆弱易折的弧度，微微聳動著，叫人于心不忍。

可這個時候，不是心軟的時候，徐念卿移開眼，起身，“晚安。”

說完，他不再多留，大步走向門口。

手觸上門把手，毫不猶豫拉開一點。

走廊上的風隨著門縫灌進來，吹得人心口澀痛難忍。

徐念卿深吸一口氣，提步。

沒等他徹底拉開房門，手掌處忽然傳來輕微的震感，門鎖重新上彈的聲音清晰入耳。

他回神，偏頭瞧見一只屬于女孩的手從他腰間穿過，抵在門板上。

徐念卿沒來得及反應，姜顏已經躬身從他臂彎下鉆過，擠進他與門板的空隙之間。

就像被他圈進懷里一般，姜顏背靠門板，阻了他出去的唯一途徑。

剛剛哭過的眸，微微泛紅，卻又干凈得仿佛盛夏晚間的星河，璀璨動人。

她就用這樣的眸子一眼不錯盯著他：“徐念卿，我不要你負責了。”

“但我要你，今晚留下來陪我。”沙啞的嗓音，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眉頭一皺，徐念卿沉聲反問： “你說什麼？”

明明每個字都他都聽到了，可連成句后，他似乎又聽不懂了。

“我說。”姜顏踮腳，雙手攀上他的肩，眸色堅定，“留下來陪我，就一晚，今晚之后，我再也不纏著你，以前的那些事，也一筆勾銷。”

徐念卿驀地沉下臉，聲音也跟著冷下來，薄怒明顯：“姜顏，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當然知道。”這一次，她沒有退縮：“你不是想彌補我嗎？那好，就用你自己來彌補我。”

“姜顏！”徐念卿氣得咬牙，竟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慍色覆上男人幽深的眸，冷厲嚇人，姜顏不甘示弱迎上他因惱怒而泛紅的眼，“怎麼，不是你說要彌補我嗎？這麼快就不作數了？”

“彌補？”徐念卿垂首，第一次因她的話而理智盡失，咬牙切齒扣住她下巴，冷嗤道：“我竟然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好打發！”

“對，我就是這麼好打發。”姜顏自嘲一笑，“你也不用擔心，這是我挽留你的手段，放心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不需要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