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浸骨。

傘檐下，陰影傾覆失了光彩的眸，她固執望著眼前的男人，顫聲問出那句：“你已經不喜歡我了嗎？”

男人靜靜看著她，目光沒有閃躲，平靜得近乎殘忍。

讓她心慌，“可你明明說過......”

“姜顏。”他沒有給她說下去的機會，嗓音淡然，像在說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小事：“人都是會變的。”

人都是會變的。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姜顏睜開眼，光線爭相涌進眼中。

天亮了。

手指揩去眼角的淚痕，她坐起來。

摸到枕頭邊的口紅握進手心里。

昨晚分別前的場景歷歷在目，他的意思也說得很明白了。

當她還幻想和他重新開始的時候，他卻早就不再愛她。

原來，他早就走出去了，只有她還留在原地等，等那個幼稚的承諾可能實現的一天。

“姜顏，我愛你。答應我，這輩子只喜歡我，只嫁給我，永遠都不離開我，好不好？”

“我會對你負責的。”

“徐念卿，等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好。”

掌心捂上眼，染了一手溫熱的淚，她哭出聲，“騙子。”

明明我還喜歡你啊，可你怎麼就，不喜歡我了呢？

......

北城四季不算分明，春分剛過，已經熱得不像話。

顧佳佳和周彤一人買了一支可愛多，坐在操場邊上，看姜顏繞著跑道，一圈圈跑。

“哎佳佳你說，顏顏最近是不是挺奇怪的，又是報社團，又是早起跑步，沒課就算了，一天上完滿課還不肯休息一下。”

說著，她抻了抻胳膊：“最近這麼多課，我都快累死了，她怎麼還精力旺盛啊？”

顧佳佳故作神秘一笑：“我跟你說，就顏顏這表現，不知道人八成以為她是失戀了。”

“失戀？”周彤愣了下：“不能吧，她什麼時候談過戀愛啊。”

“所以我說不知道她的人嘛。”

“那你知道，你說說看，她到底怎麼了。”

“失戀了唄。”說完，顧佳佳自己都憋不住笑了。

周彤也被惹得笑起來，“去你的，別忘了你自己失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那哭的叫一個山崩地裂。”

“嗨嗨，周彤同學，你好歹也是個文科生，用詞造句能不能嚴謹點？”

“哦，草率了，應該是天塌地陷才對。”

顧佳佳被她說得臉紅：“我哪有！”

“嗚嗚嗚，我要跟他分手——”

“好你個臭彤彤！”倆人鬧作一團，手里的可愛多都差點掉地上。

“行了，行了，我錯了，哈哈哈哈，知道錯了，哈哈哈.....”

姜顏跑完最后一圈過來，她們還在鬧。

瞧得姜顏不由搖頭，拿起她們身邊的毛巾擦了擦汗，又撈起一瓶水，打開喝。

好不容易等她們鬧完，姜顏看了眼時間：“你們回宿舍嗎？”

“回啊，不就在等你一起嗎？”顧佳佳面露不解：“怎麼你不回去嗎？”

“回，回去洗個澡，準備去圍棋社團學學下棋。”

周彤一臉驚訝：“你不會下圍棋怎麼進的社團啊？”

姜顏被她問得愣了片刻，“他們也沒說進社團要會下棋啊。”

“哈？”周彤和顧佳佳都驚了，幾乎異口同聲說：“你不知道嗎？上次小寧去圍棋社報名，就因為下棋沒下過那個什麼副社長，被他們拒了。”

姜顏：......

這她還真不知道。

周彤和顧佳佳對視一眼，狐疑追問：“你真的不會下棋？他們就讓你過了？”

也不是不會吧，姜顏遲疑了一下：“會五子棋算不算？”

周彤：......

顧佳佳：？

“不是。”她倆真納悶了：“你去報名怎麼說的？都沒人跟你下棋嗎？”

姜顏咬咬唇，被她們問得也開始懷疑自己怎麼進去的：“我就說，我想學下棋，然后有個學長問我，會下什麼棋，我說五子棋和象棋。”

“然后呢？”

“然后，他就說好啊，拿了份入社表讓我填。”

“就完了？”

姜顏點頭：“嗯。”

她們不說，她都不知道入圍棋社還得會下圍棋，還得考核。

“嘶。”顧佳佳摸摸下巴，盯著姜顏看了半晌后，篤定說：“我知道了，八成那個學長看上你了，想追你。”

姜顏：......

“對，這解釋很合理。”周彤附和。

姜顏又愣了一會兒，顧佳佳見狀拍拍她的肩：“顏顏，這是好事啊，你看之前我們院那個同屆的追你，你嫌人年紀比你小，那要換成學長的話跟你可能差不多，不正好嗎？”

“就是。”周彤也拍拍姜顏的肩：“佳佳比你小兩歲，都已經為愛情流盡了眼淚，你也快抓緊。”

“死彤彤！你就等著這會兒來揶揄我是吧？”

姜顏噗呲笑了，笑完又若有所思垂眼，沒人知道，她也曾為了某個人痛苦掙扎過。

直到現在，仍念念不忘。

那天，姜顏還是去了圍棋社。

現在的她急需用一些事情來打發空閑的時間，不敢閑下來去想那些，無能為力的事。

以及那個無法挽回的人。

......

“社長說了，這好不容易來個對圍棋感興趣的女孩子，怎麼著也得留下。”

“進圍棋社不會圍棋，你跟我開玩笑呢？”

“那之前，不是來了個會的嗎？結果怎麼著，你非得跟人下棋，要試人家的棋藝。”

“我讓了她三子。”

“啊對對對，你不說我還忘了，讓人家三子又把人家殺個片甲不留，這不是明擺著讓人下不來臺嗎？”

徐念卿不吭聲了，唐子驍接著苦口婆心勸：“圍棋社都多久沒有新成員來了？我求求你真的，別管人會不會，愿意學不就得了，別到時候明年的初級賽連人都湊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