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她又鼓不起勇氣去攔住他。
她怕,怕被他拒絕,又怕自己無法甘心放手。
便只好跟在他身后,一遍遍給自己心理建設。
就這樣跟了一路,眼看前面就是宿舍樓,徐念卿還沒有停的意思。
姜顏也終于沉不住氣了,小跑穿過左邊的林蔭小道,直接繞到前面,攔住了他的去路。
“徐念卿。”她深深吸氣,垂在身側的手指因緊張微蜷。
雙眼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出一絲朦朧感,卻固執望著眼前,面無表情的男人。
他長身玉立,身影被燈光斜斜拉長,和她影子融在一處,像親密依偎的愛人。
姜顏緩步朝他走近,在半米的間距處,慢慢停下。
她看著他,眼中是深沉的眷戀:“能聊聊嗎?”
而眼前的人,只靜靜看著她,不見絲毫動容,也沒有回答。
那雙屬于男人的深邃眼眸里,倒映著她模糊的身影。
姜顏再次往前挪了小半步,試探著伸出手去,在即將抓住他衣袖的瞬間,被避開。
僵硬的手指不自覺顫抖了一下。
她收回手,無力垂下。
眸光閃爍,仰望他,語帶懇求:“找個地方聊聊可以嗎?”
“可以”二字差點脫口而出,徐念卿眸色冷下去,抬腳越過她就走。
“阿念!”姜顏握緊雙手揚聲,以為能喊住他,卻沒想到,轉過身,他已經走出幾米遠。
她想追上去,但腳底仿佛扎了根似的,重的抬不起來。
“我跟他不是,我們只是去吃飯,恰好碰到活動......”
他沒有停,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范圍內。
像是根本不在意她說了什麼,要說什麼。
冷風穿林而過,刷刷作響,光線隨著樹影而動,在她身上投下斑駁光圈。
姜顏抬頭,光影明滅于她淚光閃動的眼中。
她用手揉眼,沒有哭。
可心底卻有陣陣悶痛襲來,姜顏蹲下去,環抱住自己,止不住輕顫。
......
“念卿?你不去洗澡嗎?”丁智鵬一局游戲打完,發現徐念卿居然還在陽臺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打回來就站在那沒動過。
喊他,也沒見絲毫反應,丁智鵬重新戴上耳機,嘀咕道:“丟了魂似的。”
沒多久,周喆和彭亮推門進來,直嚷凍死了。
“外面下雪了?”丁智鵬回頭,看到他們身上還沒消融的雪片,驚訝道:“這麼大的雪?”
彭亮哆嗦了一下:“倒春寒果然名不虛傳。”
說完才注意到,徐念卿也在,“他站陽臺上干嘛?不冷啊?”
丁智鵬聳肩:“誰知道呢?站了半個多小時了。”
周喆脫下外套,拍了拍上面的雪:“今晚這麼冷,泡個腳得了。”
說著往陽臺去了,拿起自己的泡腳盆,經過徐念卿身邊時,忍不住跟著往外看了眼,什麼都沒有。
“看什麼呢?”沒等他答,周喆轉身進了衛生間,接了熱水出來,發現他還站在那,搖搖頭回去泡腳了。
泡了個熱水腳,身上好像都暖和不少。
周喆倒完洗腳水,在陽臺上洗襪子的時候,邊哼歌,邊問徐念卿:“你今晚怎麼了?”
“一個個都好奇怪,我剛剛跟阿亮還在樓下小林子里看到姜顏了,那麼大雪,我問她站這干嘛,也不說......”
“哎?你去哪兒啊?”
隨著一聲較重的撞門聲后,丁智鵬和彭亮面面相覷,“他這是又要干嘛去啊?”
沒人知道。
徐念卿拿著傘,一路沖出宿舍樓,進了林子卻沒看到人。
他站在原地,看著自林葉間簌簌而落的雪, 說不清此刻的心情是釋懷還是失落。
走了就好,只怕她犯傻,這種時候還不肯走。
不過看起來,她還不至于因他犯傻。
站了片刻,他轉身,眉頭忽地皺起。
姜顏就站在他身后的一棵樹下,因為光線太暗,以至于第一時間,他都沒注意到她。
沒多想,他走過去,撐開傘。
姜顏抬頭看他,嘴唇輕顫,什麼話都沒說,上前一步,環住他的腰。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時隔兩年,這久違的一抱,直叫人淪陷。
徐念卿幾乎是下意識抬起垂在身側的手,想回抱她。
卻最終落在她肩頭,狠心將她推開。
“阿念。”感受到他的拒絕,姜顏倒退一步,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的哀色:“為什麼?”
為什麼?當年他也曾這樣問過她,可她卻告訴了他一個,至今想來仍覺得渾身冰涼的真相。
“我送你回去。”他垂眼,不去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平靜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
她太知道他怕什麼,太知道該怎麼誘他心疼。
徐念卿也清楚,就算今晚周喆沒有看到她,沒有在他面前提起她,他同樣會下樓。
哪怕理智告訴他,不能心軟,可只要無法確定她已經離開,他就根本不可能安心待在宿舍里。
正是知道這一點,姜顏才不會走。
他們都太了解對方,所以至今都困在原地,走不出去。
可他不想困住她。
如果非要有個人為曾經那段甜蜜過往買單,那就留他一個在原地。
姜顏,眷戀深藏心底,徐念卿看著眼前,他曾深愛過的姑娘,很想抬手溫柔撫去她眼底的淚,然后告訴她:向前走吧,別回頭了。
物是人非,誰都回不去了。
路燈靜立一旁,燈亮如晝。
耳邊落雪聲簌簌,乘風而起,又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