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姜顏，徐念卿失神一瞬，短暫沉默過后，輕點頭：“我在她面前折過。”

兩根手指拉著照片放大，再次確認過后，他說：“是這個樣子。”

“為什麼要折這個？有什麼意義嗎？”姜遠問。

徐念卿把手機遞還過去，如實答道：“當時隨手折的，沒有什麼意義。”

接過手機后，姜遠繼續問：“那你知道姜顏為什麼要折這些紙鶴嗎？”

徐念卿被問得微怔：“這些紙鶴是她折的？”

但很快他就搖頭：“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折這些紙鶴，或許你該問問她。”

話音剛落，徐念卿便注意到旁邊的蔣正清欲言又止偏開了頭，似乎有些不忍。

“怎麼？”心中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徐念卿立刻看向姜遠。

而后者，只是神色淡淡收起手機，“沒什麼，上車，我們送你回去。”

說完，正要轉身，卻聽徐念卿喊住他：“哥。”

姜遠腳步一頓，循聲看去，習慣性皺眉。

“我知道你一直不同意我和姜顏在一起，所以我也一直不敢這樣稱呼你。”

姜遠靜靜聽著。

唇邊溢出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嘆，徐念卿牽牽唇角：“原本以為，以后會有機會讓你對我改觀。但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了。”

姜遠冷淡打斷他：“沒有意義的事情，就不用再說了。”

說完，毫不猶豫轉身。

“哥！”

姜遠不耐轉回頭：“你說再多，我也不會讓你見她......”

剩下話的，在看到徐念卿屈膝跪下去的瞬間，生生斷在嘴邊。

“我不見她，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那個資格再去見她。”少年紅著眼抬頭，即便是跪著腰背也挺得筆直。

“我也知道，我母親當年犯的錯，不是一句輕飄飄的道歉，更不是這一跪，就能一筆勾銷的。”

“可是哥，我很抱歉只能用這樣自私的辦法，求你告訴我，姜顏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徐念卿這一跪，不僅是蔣正清沒想到的，姜遠同樣意外。

原本他以為，少年人的喜歡，都不過是一時興起，而以徐念卿的性格，就算再喜歡姜顏，也頂多到勸他母親自首這一步了，畢竟血海深仇橫亙其間，什麼喜歡最終都會化作泡影。

可看到徐念卿跪下的那一刻，姜遠仍不可避免，動搖了。

“起來吧。”他最終還是松了口，“先上車。”

......

手機上的監控實時畫面里，姜顏安靜倚坐在飄窗一角，垂首折著手中的紙鶴。

初看這段視頻，任何人都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在護士推門進來之前，徐念卿甚至想不明白，姜遠為什麼要特意問姜顏折紙鶴的事。

直到，護士的聲音通過監控畫面傳來：“嬌嬌。”

“嬌嬌。”

護士一連喊了兩聲，姜顏都沒有任何反應，護士似乎也習慣了，半跪下去，輕輕抽走她手里折到一半的彩紙：“我們該休息了哦，如果再折下去，會很累。”

完全是哄孩子的語氣，徐念卿不禁皺眉。

但很快，他就看到姜顏，緩緩抬頭，表情呆滯而茫然，像是根本無法理解護士的話。

含糊不清地吐字和稚嫩的語調，無一不體現著她此刻的異樣：“休？息......”

“對，休息，就是睡覺。”護士解釋完“休息”一詞的意思后。

又等了半天，才聽到姜顏嘴里發出懵懂的“哦。”

然后她就真的閉上了眼睛，倚著飄窗，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皮膚白膩到近乎透明。

仿佛一眨眼，她就會融入陽光里，徹底消失不見。

“怎麼會這樣？”徐念卿不能接受自己看到這一切，“明明之前她還好好的......”

姜遠捏了捏眉心，沒說話。

蔣正清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便主動替他答了：“之前姜顏醒來，雖然記起了以前的一些事，但還有很多事，其實都沒想起來。”

“所以她那個時候的精神狀況看著還好。”

“但后來，為了想起當年案子里的關鍵線索，她接受了催眠。”

“幾次催眠之后，她是什麼都想起來了，可精神也徹底崩潰，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催眠？

“為什麼？你們不是已經得到不少的線索了嗎？為什麼還要讓她想起那段慘痛的經歷？”

徐念卿難以置信地看著手機監控畫面里的姜顏，他放在心尖尖上珍視的姑娘，曾經是那樣的鮮活動人，她是他見過最最聰明的女孩子，也是他最最心疼的人。

怎麼就？

第一次，當著外人的面，徐念卿以雙手掩面，縮在后座，無聲哭到力竭。

他真的沒辦法接受，離開他之后的姜顏，過得哪怕有一丁點的不好。

她該是這個世上，最幸福的人。

怎麼能，怎麼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變成這副模樣？

“怎麼樣，阿念還好嗎？”

陳芝和蔣遇得知徐念卿下午去看守所探視葉雅蘭的事后，出于擔心，就過來看看他。

葉雅蘭被調查后，名下的幾套房產都被警方查封了。

所以徐念卿這段時間暫住在陸巖家。

來的路上，蔣遇買了些吃的，陸巖接過東西，看了眼客房方向：“回來之后，他就一直待在里面。”

想來也是不怎麼好的，蔣遇換完鞋，直起腰說：“我去看看。”

等陳芝幫陸巖把帶來的飯菜都倒進碗中，擺到餐桌上時，蔣遇也把徐念卿從房中喊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