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遠聽到這，淡淡抬眼：“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姜遠查了這麼多年，又怎麼會查不到這些，甄明這些話是解釋給其他專案組成員聽，一開始沒說，主要希望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當年被交換回去的賬本上，只有先拿到賬本，才有機會找母本，最終徹底結束這個案子，給十三年前死去的前輩一個交待。

不過要找到賬本也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甄明想了想，又問徐自省：“李耀光有沒有提過賬本的下落？”

“嗯。”徐自省點頭：“這其實也是我今天來湘城的主要目的，李耀光說以他得到的線索，當年被陳彪拿回去的賬本，很有可能落到了葉雅蘭手里。”

“不過他也只是猜測，并不能確定。”

“所以徐檢的意思是？”徐自省循著這道聲音看去，對上姜遠冷淡的目光。

他被問得不由苦笑，之前在鄂城，這個年輕的刑警支隊副隊長對他可不是這個態度，而現在......

算了，左不過是人之常情。

徐自省正色道：“你們現在大概也都知道了，葉氏現任董事長，曾經是我的妻子。”

“按理說，這個案子我該避嫌，但我兒子，還在湘城。”

“如果說，李耀光的猜測是對的，賬本真的在葉雅蘭手里，以我對她的了解，能說動她主動交出賬本的人，也只有我兒子......”

聽到這，姜遠忍不住出聲打斷徐自省：“徐檢該不會想說，你要讓你兒子去問出賬本的下落吧？”

“姜隊長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姜遠偏頭給身邊的蔣正清遞了個眼神。

蔣正清立刻會意，揚聲說：“是這樣的徐檢，我們之前去葉氏，依法帶葉雅蘭回警局時，您兒子也在場，當時他的右臉都是血，似乎是被涉案人葉女士用茶杯砸的。”

“就算這樣您還確定，涉案人會被您兒子說動嗎？”

徐自省禁不住皺眉：“怎麼會？”

見他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樣，蔣正清接著往下說：“后來我們審問時，問過涉案人，她說，因為她兒子勸她自首，才被她用茶杯砸了。”

“一個母親，要偏執決絕到什麼地步，才會用這麼危險的方式去對待自己的親生孩子？”姜遠的話，可以說相當不客氣。

不過徐自省這個時候也沒有那個心思跟他計較，“那，我兒子他現在怎麼樣了？”

姜遠只覺得可笑，“您當父親的都不關心自己的兒子，我們又怎麼知道？”

“何況。”他斂神，語氣又變得冷淡：“徐檢真的覺得這種左右為難的事情，該讓您兒子來做選擇嗎？這件事歸根結底，跟他又有什麼關系？憑什麼他該為了我們警察的案子，背上一個不孝不義的罵名？”

姜遠的這段話實在是出乎徐自省的預料，他震驚于這種情況下，姜遠還能為徐念卿著想，同時也為自己竟然從沒替兒子考慮過這些而覺得羞愧。

一切點到為止，徐自省無話可說，姜遠也不想再多說什麼。

他說的這些話全部發自肺腑，更是出自一個警察的良知，無關私人恩怨。

而最后，徐自省會怎麼想，要怎麼做，也都與他無關。

不過因為他們的這番對話，會議室此刻的氣氛也變得僵硬起來，甄明試圖緩和：“徐檢帶來的這個消息，對我們專案組來說，相當重要。至于，誰去詢問涉案人賬本下落這件事......”

甄明話還沒說完，專案組里負責跟林正庭保持聯絡的警員卻忽然抬手。

到嘴邊的話一頓，甄明看過去：“什麼事？”

“甄組長，林家那邊要求連接通訊。”警員仔細看了看他們發來的通訊請求，忽然面露喜色：“說是，他們找到賬本的下落了。”

這真是說什麼來什麼，好消息一個接一個，甄明大手一揮，“快接。”

......

“師父，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現在，事情已經......”林家根據姜顏提供的線索，最終確定了賬本現在所處的大概位置，專案組成員也在甄明指揮調度下，兵分兩路，一部分人前往當年“6·13”案的案發地，進行新一輪的搜查工作。

另一部分人則去玉林區傳喚吳桂豐，將他帶回來接受訊問。

而留在會議室的姜遠沒有理會蔣正清的話，靜坐片刻后，他撥通林徵的電話。

“嬌嬌怎麼樣？”

那頭沉默了許久，最終卻只是道歉，“對不起。”

“我他媽不是想聽你說這個，我問你，嬌嬌到底怎麼樣了？”

林徵看了眼被人自外鎖住的病房門，只能如實說：“表哥，我，我沒見到小顏，爺爺不讓任何人去見她。”

姜遠咬緊牙關，幾乎是從齒縫間逼出話來：“你是怎麼答應我的？林徵，你是怎麼答應我的？！”

面對姜遠的質問，林徵一句也答不上來，“對不起，真的，我真的沒辦法。”

姜遠頓時怒不可遏，猛地抬腳，接連踹翻了旁邊好幾張椅子，仍然無法平息暴怒的情緒，他沖著手機大吼：“你給我聽好了，告訴林正庭，一旦我妹妹有什麼閃失，你們林家也別想好過！”

吼完，手機就被他狠狠摜到地上。

砰的一聲，四分五裂。

一旁的蔣正清什麼時候見過他師父這副暴怒到極點，恨不得殺人的模樣，一時間竟不敢上前去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