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雅蘭松口氣，慢慢合上眼，有他們的承諾，這就夠了。

陸巖昨晚送蔣遇和陳芝回去，到家也凌晨了，熬夜補了幾個小時直播時長，一覺睡到中午才醒來。

剛一睜眼，惦記著醫院的徐念卿和姜顏，匆匆趕到住院部，還沒推開病房門，就聽到里面傳來的咳嗽聲。

是阿念。

他抬手敲門。

徐念卿沙啞的聲音隨之響起：“請進。”

陸巖走進去，先看了眼病床上的姜顏，還沒醒來。

眸色微暗，他走向徐念卿，“先吃點東西吧？”

徐念卿抬眼，臉色仍透著抹蒼白，眼底青灰明顯。

陸巖忍不住皺眉：“你別告訴我，你昨晚醒來就一直在這守著。”

“沒有。”徐念卿搖頭，先咳了幾聲才說：“昨晚是姜學長在這守著。”

姜遠不準他守，趕他回去睡覺。

那個時候已經凌晨三點多了，他回去洗了澡換了衣服后，躺在床上也沒睡著，天一亮又回到了醫院。

“不吃不喝不睡，姜顏還沒醒來，你自己先垮了。”陸巖一拳搗他肩上，力度不算重，隱含薄怒：“過來吃東西，否則你給我滾回去。”

徐念卿知道陸巖是好意，看了眼病床上的姜顏，他點頭。

病房外的長椅上，陸巖從紙袋里拿出一個三明治遞過去，他知道買別的徐念卿也吃不下，索性隨便買點，兩人先對付對付。

吃完，陸巖準備回去補直播時長，知道徐念卿不會走，還是忍不住說了句：“這里有醫生護士照看，我送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你回去吧。”徐念卿看著病房方向，“回去也睡不著，我靠著椅子休息一下就行，”

“嗯。”陸巖也不再多勸，“姜顏醒了給我打個電話，走了。”

目送陸巖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喉嚨干癢的感覺越發強烈，徐念卿抬手抵唇，猛咳了一陣才覺得好受些。

緩了幾口氣，他直起腰，看向來人：“學長。”

姜遠居高臨下看了他一會兒，直到徐念卿站起身，才收回審視的目光：“我有話問你。”

“好。”

姜遠轉身就走，徐念卿跟上去。

樓道里，有輕微的回音，姜遠的聲音聽不出什麼情緒，就像一般的例行詢問：“為什麼去云城？”

徐念卿如實答：“家里的公司給那邊的貧困山區捐了個希望小學，我跟家里人去看看完工情況。”

“希望小學？什麼時候捐的。”

“前年。”

“這事兒你以前就知道？”

“不知道，離開湘城前一晚我母親才告訴我的。”

“既然是一起去的，為什麼你一個人先回來了？”

“我母親去了另一個村子實地考察，那里的山區通訊條件落后，我聯系不上他們，只能自己先回來。”

“考察什麼？”

徐念卿緩緩搖頭：“不知道，公司的事情，我從來不問。”

“我還以為是商業機密，你不能說。”

姜遠這句話，明顯話里有話，徐念卿微擰眉：“學長究竟想問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話音剛落，兜里的手機響了，姜遠及時止住話頭，“你去看姜顏吧，我沒什麼要問了。”

徐念卿看他一眼，什麼也沒說，轉身出了樓道。

即便心里清楚，姜遠不會無故問起這些事，但此刻的他只在意姜顏什麼時候能醒過來，其他的，不愿深想。

推開病房門，習慣性往病床上看去，他離開前還沒有醒來跡象的姜顏，此刻卻沒在病床上。

徐念卿倏然一驚，快步走向病床，看了眼被掀到一旁的被子，伸手探了探被子里的溫度。

余溫還很明顯，姜顏肯定是剛醒來。

可她醒來，既沒有按鈴叫護士，也沒有躺在床上等他們，會去哪兒呢？

跟姜遠在樓道說話時，他是面對樓道門站著的，而病房就在樓道斜左方，如果姜顏出去，肯定要經過樓道，他也肯定會看到她才對。

徐念卿漸漸冷靜下來，他知道姜顏一定還在病房里，而房內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也只有，他面前的這個衣柜。

繞過病床，走到衣柜前，他抬手輕輕拉開其中一扇柜門。

空無一物的衣柜里，姜顏抱膝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聽到動靜，整個人猛地瑟縮了一下。

像是遭受過巨大驚嚇，驚慌失措又脆弱無助的幼獸。

似乎只有這陰暗的角落，能給她一點安全感。

看清這一幕的徐念卿，只覺得心臟抽痛，眼眶也酸脹難忍。

不由自主地蹲下身，他朝里面埋首在膝頭，驚恐不敢抬眼的少女伸出手，小心翼翼，只怕再嚇到她。

聲音輕柔而低啞：“別怕，姜顏，別怕。”

聽到他的聲音，眼前的她才終于有了些反應。

徐念卿看到她緩緩抬起臉，滿臉都是驚駭，雙眼也被恐懼覆蓋，那雙漂亮生動的眸，徹底失了光彩。

而她看著他，又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叫他心慌：“姜顏，是我，你看看，是我啊。”

慌亂中，徐念卿探身過去，想先將她抱出來。

可是，她重重推開了他。

后背撞到床沿，徐念卿聽到她嘶啞的懷揣恨意的聲音：“滾開，別碰我！”

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她的聲音，很清楚，很真實。

“我當然知道是你！”她還維持著雙手環膝的動作，臉上的恐懼很快被冰冷的恨意取代，身體因激動而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