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蔣遇腦子轉得快，聞言安慰懷里的陳芝：“只是送進病房，不是ICU，就說明姜顏現在的情況，不算嚴重。”

“可是，她，她都摔下臺階了。”陳芝用力吸吸鼻子，網上上傳的那些現場視頻里，姜顏摔下國貿大樓前那幾級臺階的畫面仍叫她心驚害怕。

經陳芝一提，蔣遇也想到那段視頻，不由默然一瞬，但很快他又想到視頻里，另一個關鍵人物：“對了，周可呢？她當時不就在姜顏旁邊嗎？”

陸巖看了眼手機說：“跟警察走了。”

蔣遇注意到他的動作：“你還在給阿念打電話？”

“嗯。”眉頭緊皺，陸巖收起手機：“打不通，關機了。”

這個時候手機關機？蔣遇一聽也忍不住皺眉：“他到底去哪兒了？”

“不知道。”說完這句話，陸巖又摸出一根煙，咬到嘴里，卻沒點。

蔣遇看得出他煩躁，懷里的陳芝也臉色難看，身邊的朋友碰上這麼大的事情，任誰都不好受，想了想，他說：“站在這也沒用，先過去坐會兒吧。”

“說不定，一會兒就能讓我們進去看看姜顏了。”

陸巖嗯了聲，又轉身回了樓道：“我去抽根煙。”

病房里。

姜遠躬身坐在病床前，這一坐就是整個下午，此刻華燈初上，他猶如老僧坐定般，一直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妹妹。

廖申一推門進來，把路上給他買的吃的放到一旁桌上。

“先吃點東西吧。”

說完，等了一會兒才見姜遠直起腰，轉頭問他：“那個女孩怎麼說？”

“筆錄在我這，你吃完了，再看。”說著，廖申一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擱到了桌上，屈指輕扣文件夾。

姜遠看他許久，站起身拉過椅子，坐到桌前，埋頭開始吃。

廖申一偏頭，看了眼病床旁的心電監測儀，又看了看，還昏睡中的姜顏，暗暗嘆了口氣。

昨晚還好好的小姑娘，怎麼突然就......

還有小葉，廖申一捏捏眉心：“你慢點吃，我去看看小葉。”

推開病房門出去，卻一眼看見穆雨婷正跟三個和姜顏年紀相近的姑娘小伙兒說話，廖申一輕輕帶上病房門，緩步上前：“他們是？”

聽到他的聲音，穆雨婷回頭：“顏顏的朋友，他們說想進去看看她。”

廖申一聞言，目光依次掃過三人，微偏頭看了看病房方向，想了片刻才說：“現在可能不行，你們三個先回去吧，姜顏的情況還算穩定，不用擔心。”

“是啊。”穆雨婷也勸道：“不如你們明天再來。”

兩個男生都沒說話，倒是唯一的女孩子揉著眼睛，可憐兮兮哀求：“醫生姐姐，實在不行，你讓我們在門口看一眼顏顏行嗎？”

“我們真的很擔心，求求你了。”

目光落在女孩拉著她胳膊的雙手上，穆雨婷輕嘆：“不是我不讓你們進去，姜顏的哥哥還在里面，他不想讓人進去打擾姜顏，我們也沒辦法。”

隨著她這句話話音落下，女孩的眼淚也掉了下來，穆雨婷于心不忍地偏開臉。

場面僵持了一會兒，很快陸巖開口了：“行了，走吧，我送你們。”

再糾纏下去也沒意義，何況這事兒姜遠不肯松口，其他人又有什麼辦法。

“可是......”陳芝含著淚不甘心地望了眼病房。

蔣遇伸手攬過她的肩：“聽陸巖的吧。”

陳芝點點頭，蔣遇見狀朝陸巖看去：“走吧，阿巖......”

話剛脫口，卻見陸巖面無表情盯著他們身后看。

包括蔣遇在內的幾人都不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在最初的愣怔過后，陳芝率先哭出聲：“阿念，你怎麼才來啊？”

......

病房外的走廊上，面對朝他一齊射來的幾道目光，徐念卿穩住情緒，一步步走近。

松開發緊的喉嚨，他問：“姜顏呢？”

聲音冷靜卻沙啞。

一時間，所有人都因他此刻的模樣發怔，沒人回應他。

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徐念卿又重復問了一遍：“姜顏呢？”

比起他沙啞得不成調的嗓音，蔣遇他們的注意力更多在他滿身的污泥和憔悴狼狽的面容上。

一向矜貴愛干凈的他，居然也會有這麼失魂落魄，邋遢臟亂的一面。

眼底紅血絲遍布，雙唇干裂隱隱往外滲著血，如玉的面龐也被曬得泛紅起皮，如果不知道，還以為他剛從什麼黑工廠逃出來，整個人已經完全不像曾經的那個他了。

不光是熟悉他的人心驚，穆雨婷和廖申一都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見他們不答，徐念卿斂眸自顧自說了句：“對，病房，7號病房。”

說完，他抬腳，越過他們，徑直往姜顏所在的病房走去。

廖申一見狀，很快回神，上前攔住他：“你現在不能進去。”

徐念卿腳步一頓，聲音啞得讓廖申一差點聽不清他說什麼：“我要見姜顏。”

“我知道。”廖申一仍舊擋在他身前：“但你現在不能進去。”

從中午到現在，近十個小時沒有進食喝水，喉嚨疼得像吞了一口碎玻璃渣，徐念卿抬眼，看著擋在身前的人，眼神漸漸變得冰冷：“我要見姜顏，她是我女朋友，我要見她。”

廖申一點點下巴：“這些我也都知道，但你還是不能進去，至少現在不行......”

話音未落，眼前看起來失魂落魄的少年，忽然朝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