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先回家吃飯？”

除完草后，西格堅持要帶徐念卿到離基站最近的山上來。

昨晚他半夜起來上廁所，看到徐念卿一個人坐在院子里，一直盯著手機看，臉上的表情孤寂落寞，卻又溫柔深沉。

當時西格就知道，這個從大城市來的哥哥，在想念他喜歡的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從來不覺得通訊困難是什麼難題的西格，第一次為家鄉的落后而感到慚愧。

回房之后，西格還在想：要是村里有信號就好了。

“哥，這里能連到網，你要是想那個姐姐了，就給她打視頻吧。”

沒想到西格是這個用意，徐念卿抬手看了眼表：“從這里到你家，山路至少得走一個多小時吧？你下午還要上課，時間不早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西格家到學校也得走一個小時山路，一來一回，徐念卿怕他連吃飯的時間都不夠。

“沒事，天晴不下雨的話，我走快點也能節省不少時間，你快抓緊時間給姐姐打視頻，不然晚上是真的沒辦法過來了。”

徐念卿知道這是西格的好意，只好應下：“給我五分鐘就好。”

西格咧嘴一笑，默默走到一旁山茶樹下，找了個石頭坐下。

徐念卿見狀，摸出手機開了機。

適才開機，連上基站信號，就有不少新消息爭先進來。

未接來電，未接視頻，甚至還有短信和微信消息。

應接不暇。

徐念卿皺眉，默默等了一會兒，差不多一分鐘，所有的消息才終于接收完畢。

他選擇先看未接來電，從昨晚到現在，也不過十幾個小時，按理說不應該有這麼未接來電才對。

可沒等他點開通訊界面，屏幕一閃。

“陸巖”兩字閃動著。

徐念卿毫不猶豫，立刻接起：“喂，阿巖？”

打了近一個多小時的電話，陸巖的語氣已經可以算得上相當暴躁：“你他媽跑哪兒去了？老子打了你幾十個電話。”

“我......”解釋的話到嘴邊，徐念卿反應過來不對，馬上問：“出什麼事了？”

陸巖的脾氣他自問還算了解，一定是出什麼事兒了。

至于什麼事，陸巖會這麼著急聯系他......

心頭突突一跳，徐念卿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是不是姜顏出事了？”

“我不管你現在在那兒，你他媽趕緊回來！”那頭似乎還有什麼事，打斷了陸巖接下來的話，掛斷之前，他只說了一句：“阿念，姜顏在等你。”

“陸巖！”這不明不白的話，叫徐念卿根本沒辦法冷靜，他迅速回撥，可陸巖卻沒接。

于是他連忙點進微信消息，消息接收界面，全是一連串的紅點。

徐念卿快速點進最前面幾條消息，所有人都在說同一件事：“姜顏出事了，你知道嗎？”

這個時候，他已經顧不得去追問他們，姜顏出了什麼事。

他只知道，他必須得盡快趕回湘城。

慌亂中鎖了手機，徐念卿回頭問西格：“有沒有什麼辦法，我現在要出村，去你們縣城的火車站。”

“哥，哥！葉阿姨他們明天就能回來，你等等他們吧。”

眼見徐念卿埋頭往前，絲毫沒有停的意思，西格急得上前拉住他：“哥！”

“西格。”徐念卿止步，伸手指著山下那條蜿蜒崎嶇的山路：“從這下去之后，是不是只要一直順著這條山路走，就能到縣城？”

西格被他堅定的神色惹得微怔，知道勸不動他只能點頭：“對，順著路一直走就行。”

“好。”徐念卿看了眼一臉擔憂的西格：“回去吧，不用再送我了。”

說完，再次抬腳。

西格一急，“哥，四十多公里路呢！”

徐念卿回頭，見西格面露哀求之色，牽牽唇角，安撫他：“沒關系，這一路總會碰上車的。”

“那萬一碰不到車，或者他們不肯捎你呢？這一路連戶人家都沒有，你總得帶點吃的喝的吧？”

西格真的很想勸住他，可徐念卿主意已定：“回去吧，不用擔心我，再見。”

話音剛落，他已經走出好幾步遠，西格站在原地，目送徐念卿慢慢往山下走，忽然有點想哭。

他想：要是他不帶哥來山上就好了。

更令西格后悔的是，那天徐念卿離開不到一個小時，山里迎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山中天氣不穩定，氣溫也隨天氣變化，時高時低。

徐念卿離開的時候什麼都沒帶，西格被大雨困在家中，可以說是坐立難安，卻毫無辦法，只能祈禱這個來自城里的哥哥，運氣足夠好，搭上了路過的車。

......

“姜顏怎麼樣？”得知姜顏出事，外出旅游的陳芝和蔣遇都在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陸巖按滅手里的煙，走出樓道，盯著斜對面的病房門，緩緩搖頭。

陳芝被他這幅樣子嚇得更緊張了：“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啊？”

說完，她下意識抓緊蔣遇的胳膊，環顧四周：“阿念呢？他怎麼不在？”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怎麼會不在呢？”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陳芝半軟在蔣遇懷里，想哭又不敢哭。

“沒事，芝芝你別急，姜顏肯定會沒事的。”

蔣遇嘴里安慰陳芝沒事，可心里也沒底，“陸巖，你說話啊，到底怎麼樣了？”

“不知道，病房不讓進。”從姜顏被送進急診室搶救的那一刻，到現在，陸巖都沒敢離開一步，可是姜遠趕到之后，就立刻讓人封鎖了病房，所以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