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周廣平死訊的第一時間，他立馬定了能最快趕回湘城的機票。

鄂城市市委書記貪污受賄案最終要由鄂城市最高檢察院提起公訴，再經由當地最高法院審判，不管背后還牽扯了多少人，姜遠都相信有鄂城警方和鄂城市最高檢察院檢察官徐自省強強聯手，順藤摸瓜是遲早的事。

但他沒想到那些人動作那麼快，鄂城剛出事沒多久，遠在湘城的周廣平卻先死了。

原本按計劃，他這幾天就要帶左暉一起回湘城去指認周廣平，可現在周廣平一死，左暉的安全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就這樣大張旗鼓將人帶回去顯然不現實，姜遠思慮再三，決定先將左暉交給鄂城警方保護。

他則先帶著左暉的口供回湘城跟專案組商量后續調查方向。

與此同時，遠在林城的林正庭也在跟顧宥民通話。

“按您的計劃，李耀光已經先落馬，人是保不住了，李家八成會來找我。”

“嗯，他們當然不可能善罷甘休。”林正庭不慌不忙呷了口茶，“過幾天回過味來就會知道，這件事你顧家也參與其中，到那個時候，肯定會想辦法拉你們下水。”

顧宥民明白他的意思：“徐自省那個人，向來是個硬骨頭，油鹽不進，如果被他知道我之前......”

“做過的事，怎麼遮掩都沒用。”林正庭打斷顧宥民：“我之前就說過，我只能保你顧家基業，保不住你的位置。”

“我知道。”顧宥民苦笑一聲：“如果沒有伯父您幫忙，怕是整個顧家都要跟著李家栽進去。”

能保住顧家這些年的產業，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怪他自己，鬼迷心竅，一心跟著李耀光做事，等意識到陷進去時，根本來不及脫身了。

這些年，不管他們想了多少辦法，那徐自省就跟嗅到腥味的野狗似的，死死咬著他們怎麼也不肯松口。

沒想到關鍵時候，居然是一向跟他顧家有嫌隙的林家愿意朝他們伸出橄欖枝。

顧宥民不是沒有懷疑過林正庭的用意，但他別無選擇。

至少目前來看，當初他設計，讓李家主動取消了和顧家的婚約，有百利無一害。

李耀光及其背后的李家野心太大，妄想只手遮天做鄂城的“土皇帝”，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蛇口吞象的能力。

李耀光找死就算了，竟然還想將顧家當墊腳石，這才是顧宥民沒辦法容忍的。

所謂恩師情誼，可以因利益而生，當然也能因利益終結。

“行了，警方傳喚估計就在這幾天，你也該去好好準備一下了。”林正庭目的達到，也不想在顧宥民身上多費心思，很快便終止了通話。

“爺爺。”一直默默坐在旁邊聽他們對話的林徵見狀上前，扶林正庭起身：“阿遠估計也要回湘城了，我是不是也該過去了。”

林正庭走到黃木窗柩前，慢慢活動了一下因久坐而僵硬的腰背。

古香古色的木窗外，臘梅含苞待放，林正庭索性推開窗，朝身后擺擺手。

林徵立刻把修剪枝丫的園藝剪遞到他手中。

林正庭仔細挑了兩枝剪下來，在手中細細摩挲：“別急，你先去一趟馬塞亞國，接個人回來。”

“馬塞亞？”林徵皺眉：“什麼人？”

把手里待開的梅花枝隨意插進一旁的花瓶中，林正庭回頭：“一個娛記。”

是他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人，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趁現在湘城那邊還沒找到她，你得想辦法在不惹人懷疑的前提下把她帶回來。”

林徵聞言，肅然點頭：“我知道了，爺爺。”

......

周廣平的死，算是徹底掀動了湘城這片看似平靜的天。

饒是葉雅蘭再鎮定，也忍不住懷疑，到底是誰動的手。

她甚至想不明白，鄂城的事情為什麼會牽扯到遠在湘城的周廣平。

難道當年，鴻羽背后的高層不僅限于湘城？

可惜了，如果她當年能拿到賬本的話，現在也不至于這麼被動。

好在那些人都以為賬本在她手里，投鼠忌器不敢亂動，否則周廣平的下場就是她的前車之鑒。

想到這，她冷哼一聲：“陳彪啊陳彪，恐怕你到死都想不到，你千防萬防，到頭來居然給我做了嫁衣吧？”

越想越覺得好笑，她竟真的笑了兩聲：“只要賬本一天不出現，饒是那群人有再大的權勢，不也照樣得看我臉色？”

笑完，她拿起桌上的氣墊重新開始補妝。

周廣平死了就死了，對她來說，目前最要緊的，是必須處理好那顆能要她命的炸彈。

姜顏是吧？

手指輕輕撫過電腦顯示屏上那張被放大的一寸照。

“就算你現在什麼都不記得，那又怎樣，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當年是我蠢，一時心軟放過你......”

“這種蠢事，我絕不會做第二次。”

話畢，冷冽的眸底，浮現出重重殺機。

......

風雨將至，而處于旋渦中心的姜顏卻一無所知。

此時此刻，她和一班的同學都圍坐在一起，等著聽徐念卿兌現承諾的吉他彈唱。

自從換座之后，她心情一直有些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