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似乎還殘存著哥哥掌心的溫度,姜顏抬手碰了碰臉頰,再次抬眼往遠處看時,只瞧見碧藍的一片天。
張雯雯說得對,最近都是好天氣。
“我們鐘隊說湘城警局要過來一個同事,讓我到機場接人,沒想到居然是你啊姜遠。”
飛機晚點,到鄂城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姜遠也沒想到鄂城警局會讓老同學過來接他。
此時車窗外雨勢正大,能見度不高,收起看周邊景色的心思,他淡然一笑:“原本不打算麻煩你們的,沒想到鄂城大雨影響了航班,我也只能厚著臉皮給鐘隊打電話了。”
“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咱們大學四年的同學,畢業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再見面,還這麼客氣干什麼。”
老同學都這麼說了,再客氣倒顯得刻意了,姜遠笑著應了聲,“都這個點了,這樣,一會兒到市區我請你吃飯。”
“別別別,哪能讓你請啊?你大老遠過來,該盡地主之誼的應該是我才對。”
姜遠還要說話,被陳進打斷:“就這麼說定了,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等你辦完這邊的事兒,到時候再請我喝酒。”
“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姜遠也沒再推辭。
陳進一邊開車,一邊感慨:“沒想到大學畢業這麼多年,你還是老樣子。”
姜遠笑笑:“什麼老樣子,都快奔四的人了。”
“是啊,咱都畢業十幾年了,現在回想起當年剛進大學的時候,就好像做夢一樣。”
“時間過得可太快了。”姜遠看著前擋風玻璃上的雨刷,微微失神。
陳進偏頭看他一眼:“當年你父母出事后,咱們就斷了聯系,再之后我忙著實習,也沒回去參加過同學聚會,一晃這麼多年,我在鄂城安了家,父母接到這邊,湘城幾乎就沒再回去過。”
“只要家人在身邊,在哪兒都好。”
“你呢,結婚了嗎?”陳進又問。
姜遠搖頭,玩笑說:“至今單身漢一個。”
“緣分沒到,急不來,以你的條件,想找另一半還難嗎?”
以他的條件?他還有什麼條件可言嗎?
聽陳進說完,姜遠仍笑著,只是沒再說話。
陳進見狀換了個話題:“差點忘了,抽煙嗎?這有......”
“戒了,你開車不用管我。”說完,姜遠拿出手機看蔣正清之前發給他的,從鄂城幾個派出所調出來的當年那幾個參與陳彪手術的醫生信息。
從手頭掌握的信息看,當年那幾個醫生雖然都到了鄂城,卻被分在了不同的醫院。
一個個倒是都得到了不錯的待遇。
他又想到湘城市人民醫院的前院長周廣平,當年參與手術的醫生幾乎都是他當主任醫生時帶過的學生。
是巧合還是特意為之?
陳彪臨死前究竟說了什麼?
周廣平是被人收買還是從一開始就是鴻羽集團內部的高層股東呢?
以手扶額,姜遠想,既然周廣平的嘴撬不開,目光落在手機屏幕上:那就必須從這些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他既然來了,就不能再一無所獲回去。
......
第二天,姜遠起了個大早,跟陳進兩個直奔鄂城市協和醫院。
“李明濤,男,云城人,四十八歲,現任鄂城市協和醫院心血管外科主任,無不良嗜好,沒有前科,家住......”
根據派出所提供的資料,李明濤這十幾年來,沒有任何不良記錄。
甚至五年前還在暴力醫鬧事件里救下了一個年輕的護士。
“派出所同志說,李明濤在協和的風評很不錯,那次的醫鬧事件更是讓他在鄂城火了一段時間。”
陳進知道他急,兩人邊走邊說,匆匆吃完手里最后一口包子,他不忘提醒姜遠:“協和病患多,就醫緊張,如果李明濤借口不見咱們,你也別急。”
這個姜遠也早有準備,“我知道,他就算要躲,也躲不了多久,我有那個耐心等。”
如他所說,李明濤不可能一直躲著,不接受他們的問詢。
何況越躲越說明李明濤心虛,所以當他們向科室值班護士說明來意后,李明濤接到電話,當即就關了診室,請他們進去。
李明濤比他們更明白什麼叫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與其找借口推脫,倒不如早點會會這倆警察。
“陳警官和姜警官要喝點什麼嗎?”
不等他客套完,姜遠直接開門見山,亮出自己的警官證:“我是湘城市長林區刑偵支隊的刑警,來找你是想問十三年前,你在湘城市人民醫院參與的一起心外科手術。”
“我想那次手術,你應該沒忘吧?”
李明濤推推眼鏡,沉吟道:“十三年前?”
他想了一會,抬眼:“我當年也算參加過不少手術,實在不知道你說的是哪次。”
“好,我提醒你,保外就醫。”姜遠彎彎唇:“當年湘城市人民醫院唯一的一起死刑犯保外就醫的手術,這樣說,你應該有印象了吧?”
“嗯,姜警官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說完,李明濤佯裝不解:“怎麼?難道時隔多年,患者家屬對那次手術提出了新的疑問嗎?”
看來他心里素質還算不錯,到這個時候還能往別的方向扯,姜遠靜默片刻反問:“李主任為什麼會覺得,我來找你是因為死者家屬重新對當年的手術結果提出了質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