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他在透過你看什麼人呢？”

【我媽媽。】姜顏答得很肯定：【家里有媽媽年輕時候的照片，我看過。】

“你像阿姨？”

姜顏點點頭：【我就像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她。】

徐念卿想起林徵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重新開口：“那你覺得，林老先生并不是真的在意你？”

【也不算，畢竟他是我姥爺。】姜顏輕輕嘆了聲：【就算他有備而來，大概也是因為舐犢情深吧，畢竟年紀大了，總是希望小輩們好好的。】

“嗯，或許吧。”徐念卿語焉不詳，隨口應了聲。

舐犢情深也好，別有用心也罷，事情沒有真相大白那天，誰都不該妄下定論。

但現在能讓姜顏留下來的人只有姜遠，姜顏想留下來就必須他松口。

“你說你不想去林城，那想好怎麼說服你哥了嗎？”

很顯然，姜顏還沒想好，不然也不會哭成那樣。

徐念卿眉梢一抬，倒是想到一個主意：“如果，咱們猜測正確的話，你哥是出于擔心才讓你離開。”

“那麼，我們就得想辦法消除他的擔心。”

【可如果我姥爺說的是真的，外界的因素都是不可抗力，我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某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吧？】

“讓你去林城不也就是讓你躲起來嗎？”徐念卿淡淡彎唇：“可你要離開湘城不可能一點蹤跡都不露，既然他們說的那伙人對你，甚至對你哥都有那麼大威脅，怎麼就不會追去林城呢？”

這就又回到最初的假設，湘城不安全，為什麼林城就安全？

“那與其，把你送出去，你哥為什麼不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呢？”

“除非他覺得，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護不住你，但林家卻可以。”

“這一方面源自林家在林城的地位和影響力，一方面，應該是林老先生作出了某種承諾。”

“那麼問題來了，誰能篤定保證一個活生生的人百分百安全呢？”

越想越復雜了，姜顏習慣性屈起食指咬住，蹙著眉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明白，當即搖頭。

“所以我覺得是這樣，他們一定達成了某種共識。”徐念卿見她還是沒明白，干脆點明：“就比如，你留在湘城絕對會遭受的某種威脅，去了林城就不會。”

“你也說了，外界因素不可控，那麼這種絕對性威脅，一定不會是來自外界，而是源于你本身。”

“打個比方，外界條件相同的情況下，在你必經的路上安置一個炸彈和在你身上安置一個炸彈，哪個才百分百保證能傷到你的？”

【后者。】聽到這，姜顏已經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說，我身上帶著一個炸彈，如果我在湘城，這個炸彈保不齊哪天就爆炸了，但如果林家可以拆掉我身上的炸彈......】

“那你哥還有別的選擇嗎？”徐念卿捉住她的手握在掌心輕輕揉捏，幫助她放松：“我們也只是猜測，不管怎麼樣，還得去向你哥求證。”

“只有搞清楚，他非要送你去林家的真正原因，你才有說服他的辦法。”

“但是姜顏。”另一只手捧住她的臉，拇指在微微發顫的唇瓣揩過，徐念卿認真望進她眼中：“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留在湘城一定不安全的話，我也會希望你離開。”

姜顏聞言，不由撇了下嘴，剛要抽回手，卻再次被牢牢攥緊。

帶著她的手貼上胸口，徐念卿慢慢笑起來：“相信我。

不管我們離得多遠，你永遠在這。”

心跳的力度透過胸腔傳遞給掌心，姜顏又一次紅了眼眶，噙著淚搖頭：【可我只有你們了。】

始終是見不得她難過，深深嘆了口氣，徐念卿抬手擁她到懷里，“好，我們再想辦法。”

......

姜遠到家時，已經凌晨了。

沒想到姜顏還在等他。

【哥。】客廳燈一開，姜顏睡眼惺忪從沙發上坐起來。

光線太亮，她微瞇著眼朝姜遠望去。

“怎麼不去床上睡？”想起之前姜顏難過的模樣，此時此刻竟莫名心疼。

姜遠走上前，拿起跌落一旁的毛毯兜頭給她罩上，“當心著涼。”

說完，順勢坐到她身邊，一改先前的冷硬態度：“是不是有話要跟哥哥說？”

【嗯，有好多好多話都想跟你說。】姜顏側身而坐，頂著毛毯，雙眼還有些腫，整個人看起來憔悴又可憐。

姜遠面露不忍，抬手摸摸她的臉：“你說吧，哥哥聽著。”

【你是去老屋看爸爸媽媽了嗎？】姜顏聞到了他身上有檀香和紙錢燃燒后的味道。

“嗯，有一段時間沒去過了，稍微陪他們坐了會兒。”隨著他這句話話音落下，兄妹倆同時垂眼。

靜坐片刻后，姜顏打起精神，再次看向姜遠：【哥，你還記不記得，搬出老屋那天，你跟我說過，我們在哪兒，家就在哪兒。】

說過的話，又怎麼會忘，姜遠嗯了聲：“記得。”

【那你一定還記得，我們說好了，等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們一起回老屋跟爸媽一起過。】

“記得。”姜遠閉上眼，一聲嘆息止于唇畔。

他知道姜顏說這些是因為什麼：“可是嬌嬌，你已經答應姥爺了。”

話音落下，他睜開眼，卻瞧見姜顏含著眼淚對他笑：【可是哥哥，我沒有答應你啊。

】

姜遠忍不住皺眉：“嬌嬌？”

輕輕吸了口氣，姜顏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我想問你，讓我回林家是你的意思還是姥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