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

“是。”林徵不躲不閃，反而不咸不淡笑了聲：“就是你想的這樣，可你有的選嗎？”

眸光冷得似淬了冰，徐念卿冷冷看著他：“沒有，我甚至不能告訴姜顏，你們林家想做什麼，更不能讓她哥知道。哪怕我現在恨不得沖進去把姜顏帶走，卻也只能裝著什麼都不知道，老老實實等在門外，免得他們起疑心，對嗎？”

“我喜歡跟聰明人聊天，省事兒。”林徵雙手環胸，笑得如同一只老狐貍：“時間差不多了，我先進去了。”

目送林徵遠去，徐念卿用力吐出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濁氣，定定心神，腳步沉重走回桌邊，端起桌上喝剩的水，仰頭一飲而盡。

......

另一邊，包廂里，姜顏臉色蒼白如紙，垂首坐在桌前，許久后，艱難點了下頭。

【好，我跟你走。】

平板里傳出這句話時，她慢慢抬頭，朝同樣垂首的姜遠，蒼涼一笑。

哥，以后沒有我的拖累，你會過得很好吧？

那嬌嬌，就陪你到這了。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姜顏歪頭，拿手背蹭掉，一直維持著唇邊的笑。

這一刻，她又想到等在外面的徐念卿，想起他們曾約定，無論如何都不分手。

看來約定，都是用來打破的。

對不起啊，阿念，我恐怕要失言了。

如果那天晚上，我不去找你就好了。

故事不開頭，自然就不用慘淡收尾。

可惜，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出去了。】敲門聲令姜顏回神，她輸入這句話，很快站起來。

林徵推門進來，看到迎面而來的姜顏，露出一絲驚訝：“談好了？”

姜顏點點頭，與他擦身而過。

林徵站在門邊，看姜遠這個樣子恐怕也吃不下，不由朝老爺子看去：“您是去我那兒，還是歇在這兒？”

手指點了點桌面：“就這吧，明天一早你過來接我去雅郡。”

既然老爺子這麼說，林徵便點頭應下：“行，那我點菜吧，這個點了，都還沒吃。”

“你們吃吧。”姜遠起身，“我還有事兒。”

說完，他又朝林正庭看去：“嬌嬌到了林家，還請您多費心。”

“她是我孫女。”

有這句話，就夠了。

姜遠不再多留，大步離開。

......

姜顏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走出包間的，遠遠看到坐在休息區等她的徐念卿，忽然沒了上前告別的勇氣。

休息區的布置輕松而閑適，燈光也柔和，少年坐在一盆綠蘿后，眉眼低斂。

周身氣質溫柔矜貴似畫中人。

與周遭一切相比，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眼眶漸漸染上熱意，心痛難以抑制，姜顏偏頭，幾次深呼吸之后，仍覺得難過。

我要走了，我們分手吧。

這樣殘忍的話，她該怎麼說出口？

可還沒等她準備好去面對他。

耳朵已經捕捉到腳步聲靠近。

“出來了？”姜顏慢慢回頭，對上少年溫情脈脈的眼，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徐念卿知道她這樣的表現意味著什麼，卻只能佯裝不知情，含笑去牽她的手。

卻抓了個空，手僵了片刻，他毫不在意，繼續往前探。

這次姜顏沒再躲，他也順利捉住了少女微涼的手，牢牢扣在掌心：“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

姜顏抬眼，隱忍的不舍和掙扎的哀戚隨著淚光于眼底閃爍。

這樣的她，如何叫人不心疼。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惱恨又一次覆上心頭，徐念卿呼吸一滯，手上用力將她拉進懷里。

“有什麼話，吃完再說，好嗎？”下巴在柔順的發頂緩緩蹭過，他的聲音也抖得厲害。

姜顏埋首于他懷中，木然點了點頭。

“想吃什麼？”徐念卿很快松開懷里的人，勉強牽起唇角提議：“要不去我家，我給你做。”

【你會做飯？】

姜顏微怔仰頭，卻聽他極自信地嗯了聲：“我煮白米粥煮的可好了。”

【白米粥？】姜顏被他這副信誓旦旦邀功的模樣惹得笑了笑，卻又很快斂笑，心事重重點頭：【好啊。】

下了樓，姜顏攔住要去打車的徐念卿：【你再背我一次吧，好不好？】

夜風拂亂少女的發，眼眶紅腫還未消退，往日清亮的瞳仁被期許覆蓋，唇角微揚恬靜美好。

喉頭梗得難受，徐念卿收回凝視她的目光，背對她蹲下。

雙手環過少年肩，姜顏將臉埋在他頸窩，很快身體一輕，他什麼都沒說背起她，腳步平穩往前走去。

身邊人來人往，街燈明亮穿透重重夜色，汽笛聲此起彼伏，偶爾吹來的風也透著絲絲涼意，一點點沁入心窩。

熱淚洇濕睫毛根部，姜顏伏在少年肩頭，始終不敢睜眼。

可微微發顫的身體和沉重的呼吸還是泄露了她糟糕的情緒。

“姜顏。”她聽到徐念卿的聲音，溫柔低沉，“只要你愿意，以后我都背著你，背一輩子。”

眼淚忽地全部涌出來，姜顏深深吸氣，忍住唇邊那聲哽咽，用力點頭。

滾燙的眼淚就順勢落在少年肩窩上，驚得皮膚微微戰栗。

而始終閉著眼的姜顏沒看到，在她眼淚落下的那一刻，少年垂首，眼中同樣落下一滴淚。

無聲摔進地磚里，轉瞬便消失不見。

......

姜顏以為他說煮白粥是玩笑話，結果發現，他是真的只會煮白粥。

“笑什麼？”把勺子遞給她后，徐念卿又把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小菜打開，余光瞥見姜顏舀了勺粥，忙提醒：“小心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