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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接著分析。”
后視鏡里,林徵眼含探究,似乎別有深意。
姜顏垂眼,輕輕搖頭。
看來是不想說了,林徵心里有數,也不再追問,只說:“只是一起吃個飯,你哥一會兒就過來。”
解釋是解釋了,至于姜顏信不信,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反正他只負責把人接過去。
聽林徵這麼說,姜顏偏頭朝徐念卿看去。
徐念卿再次會意,沖她輕點下巴,然后對林徵說:“哥,既然你們要去吃飯,把我放在下個路口就好。”
林徵一聽他這話,不由搖頭笑了,這倆人一個比一個賊。
一會兒要真聽他的停車放他下去,那不就默認去吃飯的?既然是吃飯又為什麼非得避開他?
以他們倆的聰明勁兒,恐怕他一停車,姜顏也會跟著下車。
可真行啊這倆。
“已經這個點了,又都是自己人,一起吃點吧。”放人是不能放的,林徵也只能把徐念卿帶上。
話都說到這份上,徐念卿仍不忘賣乖:“會不會不太方便?”
等紅綠燈的功夫,林徵握著方向盤,忽然明白姜遠的心情了:這小子太聰明,狀似隨口說的兩句話,卻句句都在逼他的話,探他的口風。
十八歲,已經面面俱到這地步,難怪姜遠不放心姜顏。
不過真要他說,姜顏和這小子倒是絕配,瞧瞧,多有默契。
“你都喊我哥了,不就是自己人嗎?一起吃個飯能有什麼不方便的。”
顯然他們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徐念卿一句“卻之不恭”讓林徵暗暗嘆了口氣。
他這年紀都快是他們倆加起來的數了,居然還能被他們擺一道。
果然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
葉凌逸買完晚飯回來,沒想到姜遠還一個人坐在會議室。
“姜隊?你還不走嗎?要不一起吃點?”
“不用,你們去吃吧。”姜遠轉過身,沖他擺擺手,“不用管我,吃完了該干嘛干嘛。”
“行。”葉凌逸轉身前,順手帶上會議室的門。
會議室再次恢復寧靜,姜遠雙手交握搭在會議桌上,難得出神。
手機震動的動靜令他回神片刻。
【姜顏我接到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抬手揉了把臉,姜遠沒有回林徵,而是再一次垂首沉思。
耳邊始終反復著林正庭在墓園里跟他說的那番話,像一種無解的魔咒。
“阿遠,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年,他們為什麼遲遲不對嬌嬌動手?”
“你以為是你這個副支隊長的職位讓他們畏懼?還是當年你故意放出嬌嬌失憶的消息讓他們不再警惕?”
“不,是因為你們身后還有林家。”
“我林家一天不倒,他們就始終忌憚。”
“阿遠,十三年了,當年你讓我給你時間,這一給就是十三年,可你看看你至今又都查到了什麼?”
“就這樣,你還敢說,嬌嬌待在你身邊,待在湘城絕對安全嗎?”
“我都一把年紀了,難道你還要讓我再等你十年?”
“阿遠吶,最后聽姥爺一次勸,讓嬌嬌跟我們回林家,只有在林家,她才是絕對安全。”
“這樣,你也能放手去查,不會再有任何后顧之憂。”
“只要嬌嬌回林家,你知道的,他們絕對會自亂陣腳,把大部分精力對準林家,到那時,你再查,自然而然會少很多阻力。”
“咱們也不需要再讓嬌嬌回想起那段慘痛經歷,她還是可以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唉,該說的,今天當著你父母的面,我也都跟你說清楚了,你好好想想吧。”
雙手捂上臉,姜遠整個人明顯頹廢不少。
戒除了幾年的煙癮忽然在這一刻卷土重來,他直起腰抖著手點了一根。
才抽了一口就被嗆得心口發堵,滿腔苦澀。
握拳重重砸向桌面,他紅著眼拿掉嘴里的煙,隨手碾滅在煙灰缸中。
手機里,播放著一段畫質不甚清晰的視頻,是十幾年前,過三歲生日時的姜顏。
小姑娘穿著母親親手縫制的紅色連衣裙,扎著兩個小辮子,發帶也是紅色,看著活潑又喜慶,跟年畫上的娃娃似的。
她對著蛋糕第一次許愿,奶聲奶氣地說:“嬌嬌想跟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一直一直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
明明那個時候,她連‘永遠’一詞所代表的含義都不明白。
卻小大人似的許下“和他們永遠在一起”的心愿。
喉頭梗得厲害,姜遠用力捏了捏眉心,強忍淚意往下看:
吹完蠟燭后,母親為嬌嬌切下第一塊蛋糕讓她吃,她卻非要讓母親先吃,結果不小心把蛋糕弄到了地上,小姑娘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后,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畫面,叫人既覺得心疼又覺得好笑。
“嗚嗚嗚嗚,蛋糕,掉,哥哥嗚嗚嗚......”即便是哭著還在惦記蛋糕,姜遠看到這忽地笑出聲,笑著笑著,抬手一捂臉,只摸到滿臉的淚。
他記得很清楚,嬌嬌哭是因為他哄她說,吃了第一塊生日蛋糕的人,會健健康康活到一百歲,而那時候母親剛好生了場小病,所以她才非要讓母親先吃。
“嬌嬌。”
回憶如刀,三十多歲的大男人,頂天立地,卻在這一刻哭到哽咽:“是哥哥沒用......”
......
站在酒店大門外,姜顏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竟莫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