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話音落下，姜顏眼里的光就那麼暗下去。

心莫名一顫，“嬌嬌，你，你聽哥哥說......”姜遠以前也想過，如果有一天，妹妹在這個階段突然談戀愛了怎麼辦，現在看來，現實里的一切都比想象中要棘手得多。

姜顏垂下眼，點頭，然后椅著靠背，略顯失神。

“我也不是對他有什麼偏見。”姜遠斟酌著措辭：“實在是時候不對，如果你現在已經成年，已經高中畢業，不用面對高考的壓力，和畢業的抉擇，哥哥肯定支持你。”

“可現在，你的壓力這麼大。反觀他，明年的北大保送名單板上釘釘，好，就算退一萬步講，他放棄保送名額，陪你參加高考，可他的成績也是擺在那的。”

“嬌嬌，哥哥不是想打擊你，但事實擺在面前，你們談戀愛，對他來說可能影響不大，甚至沒有影響，但你......”

一直沒有什麼反應的姜顏聽到這，慢慢抬眼：【他，怎麼說？】

姜遠知道她指的是剛剛他和徐念卿在車外聊了幾句的事，耳邊響起少年卑微的懇求，他沒說話。

【他說了要跟我分手嗎？】

【沒有的話，轉學的事就算了吧。】

姜顏微偏頭，眼中固執之色和徐念卿的如出一轍：【哥，我知道你擔心我，以前我什麼都聽你的，因為你一個人養大我，已經夠辛苦的了，我沒有理由不聽你的。】

【可是這次不一樣，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北大，要一直在一起。】

【是，我現在的成績，去985都勉強，更別說北大。】

【但是哥哥，你不了解他，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對于我的成績，他從來沒松懈過。】

【他甚至比我自己還要緊張，還要認真。

】

她微微仰頭，輕吸鼻子：【哥，你知道為什麼以前在十三中的時候，我明明能說話，卻總是不肯說嗎？因為，我覺得跟那些人，沒什麼可說的。】

【我也不在意他們喊我啞巴，捉弄我，不管他們是往我水杯里加粉筆灰，還是往我抽屜塞垃圾和死蟑螂。】

【我統統不在意，因為我覺得有你疼我就好了，別人怎麼對我有什麼關系，反正，都是一些不重要的人。】

【就算是，傅溫晟把我逼到跳樓，所有人站在教室里看好戲，替他叫好，我也從沒覺得難過。】

【后來你托關系把我送進雅郡，但沒想到開學第一天我就出事了。】

【在那個陌生的環境里，在你因為我的事焦頭爛額，在我想好去接受命運安排的時候。】

【忽然有個人，他站了出來，溫柔替我化解遭人嫌棄的尷尬場面。】

【也會在我們還不熟的前提下，幫我融進那個陌生班級。】

【在我迷茫找不到學習方法和目標的時候，也是他主動來幫我。】

【對，他是成績優秀，但他費心費力幫我又圖什麼？】

【哥，在你眼里，我始終是那個長不大的嬌嬌，可其實，嬌嬌早就長大了。】

【她知道她在做什麼，知道她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成績，是你，還有他。】

【不管最后，我到底能不能考上北大，也不管，我跟他畢業之后會不會分道揚鑣，至少現在，我們還在一起，向同一個目標努力。】

【所以我不要轉學，也不要跟他分手。】

手頓在身前，姜顏快速蹭了下眼角，朝姜遠慢慢笑了下：【哥哥，阿念是我見過最最好的男孩子，我不想失去他。

】

姜顏的這些話和此刻笑容，像是無形扎進他心口的針——說起來，一切都怪他。

那年姜顏小升初成績不理想，想去好的中學，就需要他找關系打點，原本也沒什麼，可那個時候，又正好趕上支隊內部工作調動，需要重新選出一名工作經驗豐富，又有能力的刑警接任副支隊長一職。

這對姜遠而言是個極好的機會，支隊長也多次找他談話，希望他能把握住這個機會，成為支隊里最年輕的副支隊長。

正因為是關鍵時期，牽一發而動全身，即便知道十三中近兩年校風并不好，他也只能委屈妹妹。

而姜顏因為心疼他，在學校里被欺負，被孤立也一直隱忍不說。

如果不是后來傅溫晟將她逼得無路可退，導致事情鬧大，可能他仍然不知道，妹妹在學校里遭受了多少委屈和傷害。

想到這，姜遠偏開臉，屈指壓了壓眼窩，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他又怎麼舍得再苛責逼迫她。

再開口，喉頭堵得厲害，以致聲音有些沙啞：“好，哥哥明白了。”

他轉回臉，解開安全帶：“回家吧，明天還要早起上課。”

說完，姜遠推開車門下車，大步繞到副駕駛，替姜顏打開車門，像以前一樣朝他的嬌嬌伸出手。

等人下車后，姜遠隱含自責，輕輕摸了下她腦袋：“談戀愛可以，但要先約法三章，第一：我不忙的時候都會來接你，但如果我忙，你也要按時回家。”

“第二，不管有多喜歡他，前提是保護好自己。”

“第三，他敢欺負你，一定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可以做到嗎？”

嗯！姜顏總算展顏笑了，重重點頭。

......

自從兄妹倆說開之后，姜遠對徐念卿的態度雖說不上有了好轉，但至少，也不再是橫豎看不慣的挑剔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