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律師慌忙去搶奪工作證時,徐念卿已經清楚瞧見了上面“華易律師事務所”幾個字。
那一刻,所有的疑問都有了答案,徐念卿神情木然松開手,任律師奪回工作證。
恍然間,江世存將他拉起來,徐念卿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律師和輔警一左一右將鄒銘濤攙扶出去,眼見他們要走出大禮堂,他掙開江世存的手,下意識挺直腰,揚聲沖著律師的背影喊了句:“替我跟吳叔問好!”
視線里,鄒家律師的腳步明顯一頓,又很快出了門。
眸光迅速黯淡下去,徐念卿垂首用力握緊拳頭。
耳邊是江世存的呵斥聲:“當著警察面,你也敢動手,反了是不是?”
徐念卿抬眼,瞧見同姜遠一起站在第五排觀眾席座椅前姜顏,鼻腔酸澀難忍,他忍不住抬手重重捏了下鼻骨,然后偏頭,冷淡說了句:“他先動的手,我自衛。”
“你!”江世存一噎,還待訓斥他。
“我還有些事。”徐念卿卻一改往日謙遜有禮的態度,扭頭就走。
他沉著臉,快步穿過過道,誰也沒看,一步不停,徑直出了禮堂。
......
眼瞧徐念卿神色不對,姜顏愣了片刻后,也顧不得校領導和警方還在,當著姜遠的面踩上身后的椅子,干脆利落翻到后排。
“姜顏!”姜遠想著鄒銘濤最后說的那句話以及徐念卿突然轉變的態度,根本沒來得及拉住妹妹,同樣也沒能喊住她。
“隨她去吧。”林徵收回目光,看向調解席,“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咱們處理。”
姜顏追著徐念卿一路跑出禮堂,在瞧見等在門外的周可時,腳步不由慢下來。
“顏顏!”陳芝不知情,見姜顏出來,不由松開臉色難看的周可,朝她招手。
姜顏收回停在周可身上冷淡的目光,猶豫半許,提步上前。
“沒事了吧?”
姜顏搖頭,陳芝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想遷怒她。
但再讓她像從前那樣毫無芥蒂面對她們,她也同樣做不到。
“剛剛阿念出來,說有事,什麼都沒跟我們講就走了。”
“顏顏,你真的沒事了吧?我跟可兒在這外面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里面喊周可進去,是不是,已經不需要可兒替你作證了?是阿念找到證據了嗎?”
面對陳芝連珠炮似的追問,姜顏除了沉默,什麼都不想也不能回應。
陳芝茫然看她一會兒,又看看周可,剛想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
姜顏卻忽然動了,她伸手從褲子口袋里摸出了一串手鏈。
石榴紅的水晶珠在陽光下泛起漂亮光澤,靜靜躺在姜顏掌心里。
周可眼角一跳。
“顏顏,你這是?”陳芝認得這條轉運手鏈,是周可送姜顏的,她們三個都有,除了顏色不一樣,款式基本相同。
但因為學校要查儀容儀表不允許戴首飾,她們就都放回了家里。
現在姜顏拿出手鏈是什麼意思?
陳芝忽然意識到,姜顏和周可之間一定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可顯然,她們都沒有解釋的打算。
就在陳芝因這發現愣神時,姜顏卻動了,兩根手指捏著手鏈收口處將整串手鏈提起,凌空輕晃。
她看著周可,沒有遞出的動作。
周可同樣看著她,沒有伸手接的意思。
兩人不甘示弱對視半晌,最后是姜顏率先收回目光,把手鏈擱在了身側的窗臺上。
“你們到底......?”眼見姜顏轉身要回禮堂,陳芝實在按捺不住心里的慌亂和茫然,可剛開口,身邊的周可忽然拉了她一把。
“芝芝,我們走。”
“可兒......”
陳芝不明所以,被周可拉著轉身,只能亦步亦趨跟上。
沒走幾步,兩人又不約而同停下。
徐念卿面色沉靜,剛好拐進走廊。
陳芝像瞧見救星似的,快走幾步迎上他:“阿念,到底怎麼回事?”
徐念卿腳步一頓,見她面露憂色,不由斂眸:“去問她吧。”
她?陳芝呆怔原地,竟沒能反應過來這個“她”指誰。
落后他們幾步遠的周可,在聽清徐念卿那句話后,眼眶驀地一熱。
她緊接著上前幾步,下意識去拉徐念卿的胳膊,嗓音輕顫:“阿念,我們聊聊。”
卻拉了個空。
徐念卿避開她的手,眸色冷淡抬眼:“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面對神色逐漸難看的周可,他始終冷漠:“你做了什麼,還想做什麼,又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些,我統統沒興趣知道。”
說完,他抬腳,繞過擋在身前的陳芝,朝大禮堂方向大步走去。
而他身后,周可抬手捂住臉,不顧陳芝追問和阻攔,悶頭沖出禮堂走廊。
身后的動靜,徐念卿并不在意,卻在看到從禮堂門后拐出來的姜顏時,沒了往前的勇氣。
兩人都停在原地,相隔不過五六米的距離。
對現在的徐念卿而言,卻像是一道不敢跨越的鴻溝。
他要怎麼告訴她,這件事因他而起,又該怎麼告訴她,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姜顏。”他緊緊發干的喉嚨,對不起三個字堵在唇齒間,說不出口。
干巴巴的道歉如何能撫慰她受到的傷害?
可眼前的人,卻忽然笑起來,緊接著,徐念卿瞧見她身形一動,先邁出一步,很快變走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