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說辭，幾乎毫無漏洞，姜遠站在原地，垂下冷冽的眼，一時間竟沒想到反駁的點。

鄒銘濤早就料到他們無從反駁，不由咧嘴笑起來：“怎麼，我這麼說，大舅哥明白了？”

最后這一聲“大舅哥”實打實惡心到了姜遠，他下意識握緊拳，用力咬緊牙關。

自姜遠任職刑警支隊副隊長以來，一向冷靜自持，即便面對窮兇極惡的罪犯也鮮少有這樣失控的時候。

可今天，姜隊長卻被一個下三濫招數逼得幾近暴怒。

關心則亂，果然如此。

林徵這頭還沒安撫住姜顏，另一頭姜遠也處在了破防的邊緣。

看來，今天這場調解是進行不下去了，正當林徵準備申請調解終止時，禮堂里忽然傳來“啪啪”幾聲鼓掌聲。

以及少年語氣薄涼的叫好聲：“好，說得實在是好，合情合理，毫無漏洞。”

突然闖進來的少年，令得警方校方同時皺眉，“你怎麼進來的？”

派出所警察話音剛落，一個小輔警跟了進來，局促解釋：“他說他有證據，要親手拿進來。”

“證據？”紀建誠和身邊的派出所警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瞧出一絲訝色。

“是啊，證據。”徐念卿疏懶的聲音清晰響徹整個大禮堂，話音未落，人已經穿過排排座椅，來到觀眾席最前面。

在他們桌前止步，舉起了手里的手機：“我手里有一段錄音，想讓調解員們聽聽。”

“什麼錄音？”他的出現，打破了目前一邊倒的局勢，紀建誠隱含警告的聲音響起：“可別胡鬧。”

徐念卿對他的警告完全不在意，聞言淡淡一笑：“請紀校長放心，我還不至于當著警察的面胡鬧。”

“不過。”話音一頓，他轉身看了姜顏一眼，看清她臉上的淚痕，面色跟著冷了幾寸。

安撫般，不經意沖她輕點下巴，徐念卿又轉頭朝鄒銘濤看去，薄唇輕啟：“在聽錄音之前，我想先問鄒銘濤一個小問題，希望他能如實回答我。”

“你有證據就拿證據出來，問東問西什麼意思？”鄒銘濤面對那雙涼薄的眼，心里竟隱隱不安。

“怎麼？不敢答？還是怕說多錯多？”

“你放——”臟話差點出口，身邊的律師及時咳嗽了一聲，提醒他。

鄒銘濤定定神，“問什麼趕緊的，別耽誤我們的時間。”

激將法雖然蠢，但勝在有用。

徐念卿淺淡勾唇：“一個小問題而已，不用緊張。”

說完，第二句話緊隨而至：“既然你說，你跟姜顏在談戀愛，那想必，關于她的很多事情你都清楚了？”

“差不多吧。”鄒銘濤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含糊不清地應了句。

“嗯，那好。說起來，我要問的這個問題也不算什麼秘密了。”

鄒銘濤最受不了別人在他面前拿腔拿調的作派，不由皺起眉頭，想要呵斥他到底還說不說時。

徐念卿話音一轉，就問了出來：“請問，姜顏的小名叫什麼？”

“什麼？”鄒銘濤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想到徐念卿極有耐心又問了一遍：“我是問，姜顏的小名叫什麼？既然你是她男朋友，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我，還有外面等著的那幾個姜顏的好朋友可都知道，哦，對了，江主任也知道。”徐念卿唇邊噙著冷淡笑意，眼含探究緊緊盯著鄒銘濤。

根本不用聽他怎麼答，因為徐念卿知道他根本就答不出來。

鄒銘濤根本想不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還問出這麼個，出人意料的問題。

這讓他怎麼答，畢竟設計前，可沒人想到這一點。

“我......”而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在盯著他，尤其徐念卿的目光最為狠厲。

“我，我怎麼知道，她又沒跟我說過。”情急之下，鄒銘濤支支吾吾半天，只能硬著頭皮答。

“好，我問完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徐念卿意味深長笑了下，很快正色面向調解席：“接下來，請各位領導聽聽這段錄音。”

說完，低頭解開屏鎖，將音量調到最大，翻出錄音界面后，慢慢放到了調解席桌上。

“開始了。”手指在屏幕上輕輕一點。

緊接著一道男聲傳出，溫和平靜，在場人一聽就知道是誰。

所以不約而同朝徐念卿看去。

“班上同學知道你受傷都很擔心，讓我代為問候。”

“謝謝。”這是屬于女孩子的聲音。

最初他們的對話還算正常，原本因徐念卿出現心懷不安的鄒銘濤漸漸也放松了警惕。

裝腔作勢。鄒銘濤腦中轉過這個詞，不由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麼關鍵證據。

抱著這樣的想法，鄒銘濤繼續往下聽。

“她當時上了樓，什麼話都沒說，扯住我頭發就打了我一巴掌。”

“我沒站穩，另一邊臉也撞到墻上......”

“她什麼話都沒說？”

“對，哦對，是我忘了，她本來就不能說話。”

“然后她就把你推下樓了？”

“對，我都沒反應過來她就把我推下去了。”

“那她力氣挺大的，能在有樓梯扶手阻擋的情況下，從平臺墻邊把你推下去。”

“是，不是，當時是她打完我之后，還不肯消氣，又扯著我頭發把我拽到了樓梯口，然后趁我求饒的時候，把我推了下去。”

“那她是哪只手拽的你頭發，推你之前是在你左邊還是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