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描述里，是姜顏同學失手把那個女同學推下了樓。”

即便他說得隱晦，但徐念卿還是能想象鄒銘濤先前那些話是怎麼把臟水往姜顏身上潑的。

神色不由冷了幾分。

“可按照姜顏同學的描述，她今天中午去明禮樓，是臨時幫周可同學去給在舞蹈室練舞的藝術生送東西的。”高志明說到這，話音一頓，朝周可看去：“是這樣的嗎？周可同學。”

隨著高志明問出這句話，周可能感覺到有許多道目光朝她投射而來。

此時此刻，她的回答，至關重要。

周可神情緊張，硬著頭皮坐在椅子上，冷汗一陣陣往外冒。

又慌又惱。

這鄒銘濤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原本按計劃，他只需提前等在二樓，等姜顏一到，出去糾纏她，引起大家誤會就行。

可他倒好，居然臨時去招惹王意語，更將人給推下了樓。

把事情鬧得這樣大。

還好，她一得知計劃有變，及時打了電話給葉雅蘭。

到目前沒有任何壞消息傳來，就說明，王意語那邊的事情，葉雅蘭已經處理好了。

那麼她現在只需要......

周可抬眼，面露猶豫和不安，朝姜顏望了眼，手指緊緊絞在一處：“是，是我讓她去的。”

聽到這話，李娟不由松了口氣，反觀紀建誠等人，卻是神色各異。

鄒銘濤及其母親自然臉色大變。

姜顏和姜遠倒還好，可徐念卿卻是兀得皺緊眉頭，眼含探究盯著周可瞧。

這話，有什麼不對嗎？

沒等李娟想清楚其中關竅，鄒銘濤猛地站起身，指著周可暴喝：“她胡說！姜顏明明是跟我約會，才會過去！她們關系好，她在作偽證！”

“我沒有！”周可也急得站起來，眼中蓄滿淚光，一副拼命想證明自己的模樣。

“鄒銘濤！”高志明打斷他們，“是真是假學校跟警方都會調查，你激動什麼？先坐下，一會兒有你分辯的時候。”

鄒銘濤被他疾言厲色一通呵斥，當即氣得臉色鐵青，額角青筋畢現，還要反駁，但被周舒蘭一拉，只得忿忿坐下，扭頭轉向一邊。

“周可，你也先坐下，但我也要提醒你，到了這里來，就一定要說實話。”

“這不是小打小鬧的事，你明白了嗎？”

高志明的話似乎讓周可更緊張了，她不安地扭頭再一次看了姜顏一眼，才慢騰騰坐回去，低聲說了句：“我明白。”

這表現怎麼看怎麼可疑，徐念卿眉頭越皺越深，總覺得哪兒不對，一時間又理不清。

不由隔空朝姜遠看了眼，后者在看手機沒抬頭。

徐念卿又將目光移向姜顏，見她神色平靜，心下稍安。

定定神，他聽到高志明繼續問周可：“你說你讓姜顏去送東西，那你應該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是要送給誰，以及送東西的具體時間吧？”

“所以請你依次，如實回答上述問題。”

高志明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周可，似乎在說，你說謊我是看得出來的。

周可頭皮發麻，無措地掐著手指，不敢抬頭。

“我......”嘴里才發出一個音節，她又趕緊抿唇。

“別緊張，仔細想想。”高志明并沒有逼她，而是很有耐心地等。

“是，是......”沒想到，周可居然又朝姜顏看去。

高志明皺眉：“我在問你，你總看姜顏干什麼？難道你讓她去送東西，自己卻不知道送的什麼東西，給誰送？”

高志明這話一出，徐念卿忽然就意識到，被他忽略的細節：周可不是膽小怕事的性子，可她今天的表現實在是過于緊張，甚至可以說是刻意。

不對，這太不對勁兒！想清楚這點，他猛地抬頭，想給姜顏使個眼色，讓她有個心理準備，耳邊卻響起了周可崩潰的嗚咽聲。

徐念卿心頭一跳，偏頭看去。

語無倫次的低泣里，周可低頭，雙手捧住臉，像是不堪承受般失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對不起，姜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

這句話一出，徐念卿同時看見姜顏錯愕扭頭，難以置信瞪圓了雙眼。

顯然是太過震驚，她第一次都沒能順利站起來。

屋內響起椅子腳與地面劇烈摩擦的“刺啦”聲，姜顏第二次起身，差點被椅子絆倒。

好在一旁的姜遠及時將她扶住。

慌亂之中，徐念卿也不由自主跟著站起來。

他看到姜顏難掩激動企圖朝周可撲過去，卻被姜遠死死拽住。

“姜顏！”周可嚇得倉惶倒退，眼中的淚搖搖欲墜：“我也不想，可我真的沒辦法，我也不知道你會把這件事鬧得這麼大！我，我真的害怕，對不起！”

說著，她居然退到他身邊，抓住他胳膊，臉色蒼白仿佛真的嚇得不輕：“阿念，我真的想幫她的，可是，你們沒有提前告訴我，我......”

徐念卿冷冷看著她，怒極反笑：“周可，你不該學舞蹈專業，你該學表演。”

“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周可仍在極力表演，眼淚順著蒼白臉頰滑下：“我知道你想保護她，可我早就跟你說過，姜顏她不值得你這麼為她！”

“周可！”徐念卿甩開她，難得厲聲呵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都在說些什麼？！”

但這話一出口，他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