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次表貼在后面了。”徐念卿毫不在意看了眼“壯烈犧牲”的筆，輕促一笑。

又過了一會兒，看完座次表的姜顏悻悻折回，站在徐念卿身邊的空位上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徐念卿含笑覷她，明知故問：“怎麼？”

姜顏氣得鼓腮，拿出隨身攜帶的便利貼和筆，刷刷幾筆，遞給他看：【你知道我坐這？】

“嗯。”

【那……】她想寫，那你剛剛怎麼不告訴我？又見徐念卿挑眉看來，寫字的手頓住。

便聽他語帶淺淡笑意，頗有些欠扁地補充道：“座次表我排的。”

言外之意，我不僅知道你分到一班，還知道你坐哪，并且都是我安排好的。

姜顏：……

噎得好半晌說不出話的姜顏，用筆尾頂著唇角，手動推出一個禮貌的弧度。

真是謝謝你啊。

……

開學后沒多久，徐念卿總覺得郁悶。

按理說，姜顏也算如他愿考到文創一班來了，并且還在他“以權謀私”的安排下，再次成了他同桌。

這發展怎麼說怎麼順利。

但，誰能告訴他，他親手排的座次表怎麼就會出現姜顏隔著一條過道和別的男生“相談甚歡”的意外事件？

并且，他還看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深思熟慮幾天，徐念卿趁課間姜顏不在教室時，假借值日的事跟衛生委員朱正卯聊了聊，聊到最后順帶問了嘴：“你也會手語啊？”

“啊？啊！”明明上一秒，徐念卿還在跟他講值日的事，怎麼下一秒話題就跳到這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上來了？朱正卯茫然應了聲，過了會又慢吞吞解釋：“我弟弟先天性失聰，所以家里人都學了手語。”

“嗯。”徐念卿淡笑，拍拍他肩：“沒事，我就隨口一問。”

“值日的事這麼安排挺好的。”丟下這句話，徐念卿很快離開。

當天他就起了學手語的念頭，并且在下晚自習到家后，特意找了手語教學視頻來看。

手語不算難學，只是需要多加練習鞏固，不到兩周，他從一開始看不懂姜顏和朱正卯的手語意思，到后面可以根據幾個動作大致猜測他們的聊天內容。

如果說最初，他只是為了去弄懂他們的意思而動了學手語的念頭，那后來，則完全是希望以后能通過手語和姜顏無障礙交流。不說別的，至少也可以保證姜顏在他面前不需要時時找紙筆，或是面對面還得借助手機。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能感覺到姜顏用手語和朱正卯交流時，所流露出來的愉悅輕松的情緒皆發自內心。

徐念卿能明白姜顏這種心理變化：沒人希望自己在同齡人眼里是個異類的存在。

即便她從未表現出來，可每次大家有說有笑聚在一處時，他看到她一個人面帶笑意，安靜旁聽，總會莫名心疼。

說起來，他真應該感謝朱正卯，讓他有了危機感和學手語的念頭。

……

一個月后的周末晚上，時間還早，徐念卿照例在客廳看手語相關的節目。

沒想到一向應酬較多的母親提前回了家。

“母親，您回來了。”聽到門鎖處傳來動靜，徐念卿回頭，見是母親回來，起身接過她手里的包。

“嗯，你吃了？”葉雅蘭順手脫下外套，面露疲憊，走到沙發邊坐下。

“吃過了。”徐念卿將包放好，走到餐桌前，給她倒了杯溫水：“您喝點水。”

“好。”葉雅蘭淡淡笑了聲，接過杯子喝了些水后，隨手擱到茶幾上，扭頭才發現客廳電視里放著手語節目。

“阿念？”她有些不解：“怎麼還對手語感興趣了？”

徐念卿聞言，將目光從電視上移開，溫聲笑道：“嗯，覺得挺有意思的，隨便看看。”

“是嗎？”起初葉雅蘭并沒有多想，直到后來參加王家公司的晚宴，她狀似無意從王家小女兒，王媛媛口中問到了有關徐念卿破天荒學手語的關鍵信息。

懷疑的種子一經種下，便再也沒有不當回事的理由。

她的兒子她了解，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能為個女孩子去學手語，不可能僅僅是對手語感興趣這麼簡單。

雖然已經這把年紀了，但她也曾年輕過的，少年少女的心思并不難猜。

本想找周可旁敲側擊，可轉念一想，即便周可知道什麼，也不可能這麼容易被她問出來。

于是她再三考慮之后給一班班主任打了個電話。

“你說姜顏？對，她是我們班的學生。”

“以前？以前不是，她是這個學期剛分進來的。”

“你問她家里？這個女生的父母好像都不在世了，她跟著哥哥生活。”

“她哥哥做什麼的？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不好意思啊，學生資料我們是嚴格保密的……”

掛斷電話，葉雅蘭又喊來助理賀曉月：“曉月，你去幫我查個人。”

以葉氏的人脈，要查個普通學生并不難。

隔天，賀曉月便將整理好的關于雅郡高二年級文創一班學生姜顏的資料發到葉雅蘭郵箱。

雖不知道老板要一個女學生的資料干什麼，但她做助理多年，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姜顏……”葉雅蘭死死盯著資料里姜顏的照片，擱在桌上的手，肉眼可見不受控地抖動起來，臉部肌肉狠狠抽動幾下，她艱難攥緊雙手，眼神從震驚漸漸轉變成狠戾：“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