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昨晚到最后是他來了，也想起出租車上慌亂不愿去醫院的自己。

其實是信他的，只是太意外了，沒辦法接受自己醉酒夜宿在異性家里。

對自己下意識的保護行為，卻不小心傷到了他。

對不起。嘴唇動了動，她垂下腦袋，微微躬身。

又是鞠躬，不同的是，以前是感謝，今天是致歉。

胸口沉悶到仿佛要窒息，徐念卿側身躲過，眸色淡得凝不成視線。

暗暗咬了牙關，強迫自己冷靜。

很快，他聽到自己慘然不成調的聲音：“來吃飯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

飯桌上，只有調羹與瓷碗碰撞的叮當脆響聲。

氣氛沉得有些冷，姜顏慢慢喝著碗里還熱著的南瓜小米粥，食不知味。

長睫掩下眸底的難過和自責。

她知道自己錯了，不該什麼都不問，就懷疑防備他。

眼睫翕動，余光里，他將剝了殼的雞蛋放進碗里，察覺到她的視線，神色淡淡拿起另一顆沒剝放到她面前。

“不覺得胃不舒服，就吃。”骨節分明的手指攏著雞蛋扣在桌面，姜顏盯著這只手，神差鬼使抬起擱在腿上的手。

鼓起勇氣伸出去，食指小心翼翼勾了勾他的尾指，同時眼含希冀和歉意，唇瓣緊抿，唇角下壓，慫且不安地望著他。

別生氣了好不好？

她的眼神總是這麼真摯，叫人無法忽視，也狠不下心拒絕。

徐念卿心緒復雜地凝視那雙眼許久，心里的委屈和煩悶居然就這麼被平息下去。

不動聲色抽回手，他表現的漠然：“你這是在撒嬌？”

姜顏搖頭，拿起一旁的手機：【我是在道歉，希望你原諒我。

】

目光從手機上移開，他看向她的手：“你平時就這麼道歉的？”

隨隨便便勾異性的手指，哪里像道歉，分明是引誘。

可他偏偏就吃這套。

【當然不是！】姜顏慌忙搖頭：【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你不生氣。】

那你喜歡我，我就不生氣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徐念卿重重咬了下舌尖，“那你……”兩字在唇邊一轉，他垂下眼，接著把話補充完：“考進文創一班來，我就不生氣了。”

說完又覺得這話有放水的嫌疑，他一擰眉，咳了聲：“還有以后再也不許喝酒。”

余光瞥到姜顏忽而展顏的笑模樣，他不自在地解釋：“要不是你昨晚哭著求我別把這事兒告訴你哥，我才不想帶一個酒鬼回家。”

姜顏笑到一半，唇角僵住，耳根一熱。

徐念卿又睨她一眼，強行把話圓回來：“好歹你也喊我一聲老師，我怎麼可能對學生見死不救，你說呢？”

姜顏聽到這，窘得臉色緋紅，趕緊低頭，舀了一大勺粥喝進嘴里。

心道：我說，我錯了，真的錯了。

送姜顏回去后，徐念卿看了會搜索引擎里，關于“溫華”公司的介紹。

“傅溫華，傅溫晟……”食指指骨抵在唇上，他對這個傅溫華倒是有點印象。

據說年紀輕輕就躋身娛樂圈一線，是現在很火的一個大牌明星。

沒記錯的話，去年傅溫華似乎在湘城開過粉絲見面會，還因為這個活動導致湘城新區交通癱瘓，被人民日報點名批評。

有個當紅明星兒子，難怪溫華公司這兩年如日中天，不少懷揣明星夢的少男少女都以能進“溫華”為傲。

這也是為什麼周可會上傅溫晟的當。

稍加思索片刻，徐念卿撥通周可的電話：“可兒，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怎麼了？”

“再跟我說說昨晚的事。”

那邊遲疑一瞬：“昨晚？姜顏還好嗎？”

“嗯，已經回去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問昨晚的事？”

“我想不通，他為什麼非要逼姜顏喝酒。”

“那你為什麼不問問姜顏呢？”

“什麼意思？”

周可頓了頓，再開口有些猶豫：“因為我也不知道，他們居然認識，看樣子不是很對付。本來之前傅溫晟只讓我拿錢，可姜顏來了后，他突然就改了主意。”

“先說讓姜顏陪他喝一杯……喝一杯交杯酒……”

隔著電話，她不知道徐念卿聽到這話什麼表情，怕他誤會又趕緊解釋：“不過姜顏沒同意。”

“嗯，你接著說。”徐念卿的語氣淡得叫人聽不出情緒，可越是這樣，周可越覺得不安。

“然后他就讓我倒了三大杯白酒，還說姜顏不喝的話，就要讓我把桌上所有的酒喝完。姜顏她，為了保護我，就喝了。”

到現在徐念卿對姜顏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恐怕他們幾個里面也只有姜顏不知道了。

“還有件事，我說了，你別沖動。”其實這件事，周可知道自己不該說，但她擔心傅溫晟昨晚沒討著好，會私底下去欺負姜顏。

“說。”

“就是，我被騙過去之后才知道，那個傅溫晟經常拿幫公司找舞替的事兒，物色女孩。只要長得好看，就想辦法逼得那些女孩子不得不做他的女朋友。”

“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把她們當女朋友，都是，交往幾天，然后就把人甩了。”

“我昨晚也是不肯答應，所以他逼我拿錢……”

“后來他逼姜顏喝酒，我求他讓我替姜顏喝一杯，他很生氣，說了很過分的話。”

傅溫晟的話，周可實在沒辦法對徐念卿復述：“就是，就是，很過分，我說不出口，但是我聽他的意思，他，可能會欺負姜顏，所以阿念，你得想辦法，保護好姜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