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卿：或許，聽過猴子掰玉米的故事嗎？】

姜顏：……

正想著怎麼回復他的時候，余光里一團陰影忽地傾軋而來，姜顏下意識往后縮了縮。

徐念卿手上動作一頓，很快又若無其事傾身，將剛摘下來的耳機輕輕給她戴上。

兩人視線交織片刻，徐念卿眸色淡淡，無聲動了動唇：聽力。

接著淡然坐回去，手指輕點播放鍵。

直到耳機里傳來熟悉的聲音，姜顏才忽然理解，他昨晚說的花了一周時間找題這話。

不光是題，他應該還特意花了不少時間，親自給她錄下聽力部分的情景語音。

姜顏聽得出來，他錄的每一字每一句，無論是發音還是語速都在盡量往專業老師那邊靠。

可他的聲音，始終要比考試時，她從錄音機里，聽到的口語老師的聲音，更溫柔，更有人情味兒。

不再是端正到有些冷漠的語調，而是極具個人特色，有溫度的念白。

那一瞬間，姜顏握著手里的筆，聽著耳機里的錄音，卻不知道自己的思緒都飄到哪兒去了。

他那麼認真，傾盡全力來幫她，可她又在干什麼？

因為題難就退縮，就三心二意。

姜顏慢慢抬手拿掉耳機，心口苦澀，她覺得她配不上他的認真，也不值得他這麼花時間來幫她。

要知道那段時間，他右手的傷很嚴重，許多事都只能依靠左手完成。

他忍著疼，不管傷，一科科給她找題，要整理成卷，還要打印。

可能以他的細心程度，自己還得先做一遍，最后才會放心拿給她。

想到這些，她百般不是滋味地拿起桌上手機。

察覺到姜顏神色不對勁，徐念卿將錄音暫停，眉頭輕輕皺了皺。

怎麼了這是？這套卷子真有這麼難？

他有些沒底，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逼她逼得太緊了，為了自己的私心，攛掇她來文創一班本來就不對，哪怕自己完全是好心，希望她能盡快提高成績，可再怎麼樣，也該以她的感受為主。

明明他心里清楚，學習進步，成績提高旨在一朝一夕，沒有任何捷徑可走。

他又為什麼非要這麼強硬推著她往前，說到底，不過是私欲作祟。

想她來身邊，想跟她時時刻刻在一起，想借此堵住那些他沒辦法去處理的流言蜚語。

多可笑，以愛之名，填一己私欲。

越想越煩躁，深吸一口氣，徐念卿抬手合上電腦，拿出手機，準備跟姜顏說，這套卷子不做了。

卻沒想到先收到了她的道歉。

【對不起，我本來應該好好把心思放在這套卷子上，最后卻三心二意，因為卷子難就逃避。】

【我明明答應過你要努力，要進文創一班。我也拜托過你幫我，可是我卻在這種時候掉鏈子。】

【你肯定對我很失望吧？我自己都覺得我根本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這麼用心。】

【但是，阿念，能不能請你原諒我這一次，以后，我保證，再也不會松懈，再也不會辜負你。】

【真的，我保證。】

徐念卿怔怔盯著手機半晌，想起姜顏每次跟他道歉，總是把所有過錯先往自己身上攬，也總是這麼真摯又懇切。

隨著消息一條條進來，手機在掌心也嗡嗡地震，心底像忽然被人塞了塊冰，激得他瞬間從那些紛雜的情緒中回神。

他看向對話框里最后也是最新的一條消息：【阿念，我們重新開始吧。】

重新開始。徐念卿看著這句話沒忍住無聲笑了笑，不明白怎麼什麼話從她嘴里說出來都這麼直白得叫他心猿意馬。

等他再次抬眼，姜顏已經重新戴好耳機。

手指微動，徐念卿回了個【好。】

眉目輕斂間，他止不住想：真好，不是他推著她，是她也愿意與他并肩。

姜顏，你說的，不會辜負我，我記得了，就絕不會忘，也不許你忘。

……

中午隨便吃了點飯，徐念卿和姜顏又回到圖書館。

吃飯的時候就說好了，下午他批英語卷，姜顏盡量把數學卷寫完。

這卷子他早就做過一遍，批的時候并不廢時間，只是需要認真分析每道大題姜顏丟分的原因。

最后總結下來：語感太差，詞匯量匱乏。

這是她英語一直以來的短板，不過整體分析下來，對比上次月考，她進步也算明顯。

徐念卿知道急不來，以這張卷子的難度，她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不錯了，就是速度太慢。

看來還得幫她提高一下做題速度。

他觀察過她做題的習慣，喜歡死磕。

一道題不會，就卡那半天。

實在不是個好習慣。

將批好的試卷放一邊，他打開word繼續寫博物館的講解稿。

后天省博物館，需要接待一批國外游客。

這批游客都是國外的高中生，館內負責人想招兩個與他們年紀相當的義務解說員。

因為是義務解說，雙語解說難度也不低，臨時招人半個多月過去，都沒招到一個。

恰好博物館里其中一個負責人跟雅郡年級處的教務主任江世存是至交好友，迫不得已拜托江主任幫博物館找找人，這不江主任就把主意打到徐念卿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