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這時，姜顏也抬眼看他。

兩人悄無聲息對視一眼，又各自心領神會地收回目光。

徐念卿：可以啊，演技派。

姜顏：彼此，彼此。

……

陳芝跟他們并不順路，過兩站還得轉車。

臨下車前，徐念卿問她需不需要他們陪她一起等車。

陳芝笑著搖頭，沖他和姜顏眨眨眼：“蔣遇已經到附近了，他騎了他媽媽的自行車來接我。”

徐念卿點點頭，“行，那你們路上小心。”

“嗯。”就快到站，陳芝背起包往前走，同時笑著跟姜顏揮手，順口叮囑徐念卿一句：“那我們顏顏就交給你了，好好護送她到家哦。”

本就是隨口一提的話，陳芝用玩笑的口吻說了出來，可徐念卿還是有種秘密被堪破的緊張感。

好在他一貫淡定，并沒有因此露出破綻。

但后來的一路，他還是因為心虛沒敢跟姜顏多說一句話，一路都目不斜視盯著前面。

徐念卿不說話，姜顏又不能說話，兩個人就這麼并肩干坐了幾站地。

直到下車后，徐念卿陪著姜顏往她家所在的小區走，眼瞧著小區入口近在咫尺。

才戀戀不舍，悶聲開口：“你也看到了，我已經沒事了。”

他止步，姜顏也跟著停下來，指指他的右手。

徐念卿抬起來給她看，“剛換了藥，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

姜顏聞言點頭，目光從他手掌往上移，最后停在他肩頭。

徐念卿知道她想問什麼，心口一熱，微微俯身往前傾，目光交織的同時還能感受到她清淺的呼吸。

他一雙眼牢牢鎖住她，壓低聲音半帶蠱惑的意味：“肩上的傷我看不到，你要幫我看看嗎？”

姜顏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和低沉曖昧的語調惹得微怔片刻。

她怔怔與他對視，只覺得那雙眼里好似隱匿著數億星光，只待她仔細探尋。

很快，姜顏反應過來他話里的意思，熱意悄無聲息自心口擴散，爬上整張臉。

又一次紅了臉，姜顏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識就想跑。

可關鍵時候，腦中忽然閃過那天午后，他疲憊不堪，懶懶倚著身后傾斜的土墻，合眼休憩的模樣。

想到從他指尖滴落的血，和圓領T恤下隱隱可見的青紫色的肩。

她又顧不得害羞了。

眼見姜顏嬌羞往后退了半步，徐念卿也自知失言，正要道歉，沒想到姜顏忽然又靠了過來。

呼吸和心跳瞬間亂了，思緒也成了一片空白。

他慌亂垂眼，看到她輕踮腳尖。

肩上的衣領被輕輕扯開，夜風順著領口灌進來，吹涼身上因緊張而滲出的薄汗。

鼻尖充斥屬于少女的清淡好聞的發香，心口暄軟。

那一刻，想抱她的欲望格外強烈，徐念卿不可自控地抬起了胳膊，失神般喃喃自語：“我能不能......？”

抱抱你？

即便聲如蚊蚋，他也沒能鼓起勇氣將這句話完全說出口。

身前的人很快倒退兩步，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徐念卿還未回過神，就看到姜顏羞赧地對他揮揮手，接著再一次轉身跑掉。

他僵立原地，目送她跑進小區，隔了好一會兒才茫然地捏了捏耳垂，指腹之下是陌生的溫度。

又站了半天，總算慢慢找回理智，徐念卿兀自低頭一笑。

他想：

他的這些心思，無需她知曉，也無需她回應。

只要她在身邊，就是一天中最值得高興的事。

年少時，情竇初開，青澀到不敢將愛慕宣之于口。

百般遮掩，卻能在捕捉到她一個眼神，一絲笑意時，莫名感到滿足。

……

一周沒回家，徐念卿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間把姜顏送他的詩集拿出來看。

抽出書簽反復摩挲了幾下，才心滿意足去洗澡。

當晚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他們約好去看電影那天，他去得很早，懷里抱著一束花。

姜顏還是穿著那件漂亮的白裙子，遠遠走來，正對他笑。

他還沒來得及將花送給她，她已經撲進了他懷里。

那一刻，心跳比任何時候都要劇烈，慌亂中他想回抱她，可那束花就橫亙在他們之間。

令他騰不出手。

夢里的徐念卿又氣又急，后悔買了花。

可無論他如何想丟，都丟不開那束花，就眼睜睜看姜顏松開他，紅著臉對他揮手，轉身跑進了人群。

然后他就急醒了。

醒來才發現是個夢。

徐念卿揉揉眉心，摸了一手汗。

看來夢里的他是真的很著急。

徐念卿只覺得好笑，長這麼大，總算體會到什麼叫魂牽夢縈。

手掌移到胸口處，還有悵然若失。

而此刻，他忽然又不確定自己的心思該不該讓她知道。

如果可以，大概還是想要她知道的，同樣也想要得到回應的吧。

只是他害怕，怕她知道這些后，不愿給他回應。

到那個時候，這份情愫對她而言恐怕也只是困擾吧。

徐念卿嘆口氣，苦笑搖頭。

笑自己居然也開始庸人自擾了。

如果認真去想想，這種情緒對他來說明明很陌生，卻又帶來了一絲奇異的甜。

像極了小時候吃糖葫蘆，咬的第一口嘗到了甜，可很快又會覺得酸，偏偏這樣，他還是喜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