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條子就是一群蠢貨，哈哈哈。”

“等著吧，申哥早就跟我說好了，今天你死在這也就算了，如果你活著出去，他一定會想辦法弄死你那個小女朋友。”

“就像當年折磨那個臭丫頭一樣，千百倍地折磨她！哈哈哈！”

笑到一半，陸巖的拳頭如雨點般密集往他臉上砸，一下，兩下，三下。

“你他媽閉嘴！閉嘴！”

張燁被打得滿口血，偏頭吐掉斷在嘴里的牙，和著滿口血還在笑：“哈哈哈，陸巖，你有種，殺了我啊！看到刀沒有，拿起來，往我身上捅啊！”

“知道臭丫頭當年怎麼死的嗎？”鮮血灌進口腔，嗆得他猛咳一陣，“申哥，嫌她，太小了，又，又丑。就用鐵棍，捅.......”

“閉嘴！我他媽讓你閉嘴！”又是極重的一拳，張燁被打得眼冒金星，視線漸漸模糊。

但他根本不甘心，就算死他也要拖陸巖下地獄。

“呵呵呵呵，我、我看、你這、小女朋友、長得就、正。還、大。申哥這次肯定、自己、上！”

這話徹底點燃了陸巖心底的炸藥桶，他發狠鉗住張燁的下顎，嘶吼一聲：

“不準動她！不準動她！”

腦中小饅頭瀕死前的模樣竟然模糊成了姜顏的臉。

所有的理智也都在那個瞬間土崩瓦解，徹底失控。

陸巖雙眼猩紅，一把抓起跌在身側的刀，朝張燁的臉狠狠捅下去。

溫熱的血滴在手背，氳氤成一團團的血漬。

同一時刻，一只手掌死死扣住他持刀的手，力度重的仿佛要把他骨頭捏碎。

更將他從失控的狀態拉回現實。

陸巖盯著離張燁臉不到兩根手指寬距離的刀尖，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做了什麼。

直到身邊響起一道惱怒又克制的叱罵：“你他媽倒是松手啊，老子手都要廢了！”

他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刀刃，終止了其后所有的慘劇。

也看到自那只手掌上滴落的鮮血如斷了線的珠子，很快染紅了他的手背。

陸巖握刀的手一松，渾身的狠勁頃刻間煙消云散。

徐念卿趁機奪過陸巖手里的刀，不顧右手傷勢，腳步虛浮往后倒退兩步。

腳后跟踢到墻，他順勢坐下去，刀尖插進土里，手腕懶懶搭在刀柄上，有氣無力地瞇了瞇眼。

稍顯模糊的視線里，幾道人影從土墻后面依次沖出來，伴隨一聲厲喝：“都別動，警察！”

總算來了，徐念卿勉強勾了下唇角，跟著閉上眼。

心里的大石頭落地，疲憊感全部朝他壓來，身體又累又痛，跟快要散架似的。

陽光灑在他眼皮上，哪怕閉著眼，眼前也是一團刺目的紅。

他已經懶得抬手去擋了，就這樣，歇會兒吧。

可很快，他察覺到有人走到他面前，擋去了那束光。

徐念卿只當是陸巖：“沒事，我歇會兒。”

話音未散，一只手輕輕抓住了他右手手腕，掌心綿軟有微薄的汗意。

不會是陸巖。

徐念卿睜開眼，先瞧見一雙清凌凌的眸，微怔半晌，散漫的思緒忽然回歸。

“你怎麼會在這？”問出這話的同時，左手在身側刀柄上一撐，借力坐起來。

面前的人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她低著頭，一手捧起他受傷的右手，一手試圖去觸碰掌心的傷。

徐念卿終于反應過來，心中莫名一慌，下意識想抽回手，將傷口藏起來不讓她看。

卻最終沒能如愿，她抓緊他的手，不準他躲，同時抬眼，眸光盈盈固執又堅定地望著他。

面對這樣的一雙眼，徐念卿哪里還敢動。

少女眼中布滿心疼，殷紅的唇輕輕撇了下，便牽動他整顆心。

徐念卿怕她哭，情不自禁往前，垂在身側的左手抬了一下又頓住，那一刻他忽然好想抱抱她，可理智還在，他知道不能那麼做。

場合不對，身份不對，距離也不對。

硬生生壓下這個念頭，徐念卿牽牽唇角，用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啞聲道：“別哭。”

“我手臟。”

我手臟，不能給你擦眼淚，所以別哭。

姜顏低頭拿手背蹭了下眼角，松開他的手，徑直去解系在包包上的那條絲巾。

徐念卿看了眼右掌上的傷，刀傷橫亙掌心，皮肉割裂，鮮血染紅了整只手，看起來確實嚇人。

他又看看她身上的白裙子，很好看，心中酸澀，她本來是要穿這條裙子跟他一起看電影的，怎麼就被卷進這些污糟事里來了。

眼見她取下絲巾要給他包手，徐念卿嘆口氣：“別管我了，當心弄臟裙子。”

她大概是因為這句話惱了，抬眼瞪他，難得這麼有氣勢。

被姜顏這麼一瞪，徐念卿心里的惆悵感竟消散不少，不由自主輕笑出聲，笑得聲音有些顫：“也行，弄臟了，我再賠你一條。”

都什麼時候了，還笑得出來，姜顏兩手扯著絲巾一端正準備打結，聽他這麼一笑，惱地故意使了點勁兒。

笑聲戛然而止，只有少年倒抽冷氣的悶哼聲。

姜顏松開眉心，心里暗罵：該。

徐念卿捧著手，疼得直皺眉：“怎麼又生氣了？”

姜顏不想理他，眼睫一揚，從他身前站起來，轉身往另一邊去了。

目光隨著她的背影一直望去，見她跟姜遠比劃著手語，也不知道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