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徐念卿輕輕咳了兩聲。
陸巖很快領悟他的意思,斂眸放慢腳步,兩人并肩,不管出什麼事都有個照應。
拐過最后一條破巷子,四周都是拆到一半看起來搖搖欲墜的住房。
孟申野很打眼,他就坐在一群小弟中間,手里捏著幾張撲克牌,看起來倒是悠閑。
“等著。”一個小弟上前把他們攔下。
徐念卿和陸巖同時止步。
接著就見那小弟走到孟申野身邊,“哥,人來了。”
孟申野隨即抬眼,掃了他們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打牌:“莽子到你了。”
“哥,要不起。”
“那就掏錢。”
孟申野笑了笑,輕輕把牌往桌上一丟,翹起腳蹬著桌沿,順勢往后仰,同時愜意地抻了抻胳膊。
“三年不見,也不至于生疏了吧。”皮靴踩地,孟申野站起來,活動著脖子往前兩步,唇邊噙著淡淡笑意,目光如炬看著陸巖。
陸巖與孟申野對視半晌,冷淡彎唇:“有一點,不如你做個自我介紹。讓我認識認識。”
“陸巖!”孟申野還什麼都沒說,一旁張燁卻急了。
“噓。”孟申野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張燁噤聲,接著微微笑道:“是我忘了,阿巖已經不是當年處處受人掣肘的阿巖了。”
“那就讓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孟申野,阿巖你的故交。”
“現在記得了嗎?”
“噢,有點印象。”
“那,現在該輪到你了,阿巖,不給我介紹一下跟你一起來的這個兄弟嗎?”
陸巖聞聲側目,又冷淡轉過眼:“不熟。”
“對對,我們不熟,申哥是吧?我之前來的路上就跟你們這個兄弟說過了,我跟陸巖真的不熟,一起拼個車而已。”徐念卿抬眉,扯出一絲笑:“你們有什麼恩怨,不關我的事啊。”
“你說什麼?不熟?不關你的事?”孟申野呵呵一笑,雙手叉在腰間,笑著笑著,倏爾轉身,一腳踹倒桌子,語氣陡然冷冽:“不熟,你他媽三年前幫他報警抓老子?!”
孟申野甫一發火,張燁便猛地朝徐念卿沖了過去,揮拳砸向他。
徐念卿閃身躲過,仍笑著:“哥們兒咱有話好好說,我真沒聽懂你的意思,報警抓你?我?”
“誤會啊,我這個人最膽小怕事兒了,從小到大連個螞蟻都不敢踩。”
張燁一擊不中,氣得又是一拳,徐念卿側身躲過,嘴里一直喊著誤會。
“張燁。”孟申野聽他還嘴硬,出聲將人喊住:“既然這兄弟一直喊誤會,那咱們就跟他好好嘮嘮,究竟是不是誤會。”
“這不就行了,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嚇唬我。”徐念卿往后退了兩步,本想往墻上靠,結果手剛撐上去,就摸了一手土。
他面露嫌棄地拍了拍,看了眼身上的豎紋白襯衫,不由站直身。
一抬眼,見眾人都盯著自己,徐念卿笑了笑:“新買的衣服,還是注意點好。”
張燁一看他這嬉皮笑臉的樣子就火大,陸巖拽地跟二五八萬似的,他算什麼,也敢在申哥面前笑。
沒有孟申野的話,張燁不敢隨便動手,也只能惡狠狠瞪著徐念卿。
徐念卿倒無所謂,瞪唄,又不會少塊肉。
孟申野不愧是當大哥的料,十分沉得住氣,向后一招手,就有人給他遞煙。
“嘖,不懂事,先給阿巖點上,咱們今天好歹也是有求于他。”
陸巖隔開那只給他遞煙的手,“不敢。”
“我不會。”在孟申野看來之前,徐念卿自覺解釋了一句。
“沒問你!”張燁這脾氣是真的暴,這也能讓他不舒服。
徐念卿無辜聳肩:“哦,但我確實不會。”
“你他媽閉嘴吧。”
徐念卿閉嘴了。
孟申野懶得管張燁和徐念卿,只盯著陸巖一個:“怕了?”
手一轉,他把煙塞到自己嘴里,低頭攏著火很快點燃了煙:“現在查得這麼嚴,想加點東西也難,再說了,你不愿意碰這東西,我什麼時候強迫過你啊?”
“三年前就沒逼你,現在更沒必要。”
“真沒必要,又為什麼要來找我。”
“怎麼說也是兄弟一場,多年不見,敘敘舊而已。”
“敘完了,我可以走了?”
“呵,還是急性子啊,才說了幾句話,你就要走?”
陸巖掃了周圍一眼:“這種地方,你覺得像說話的地方?”
“不像說話的地方?那你說,像什麼地方?”
“殺/人,毀/尸。”
“哈哈哈,我倒是不知道,你現在學會開玩笑了。”孟申野手指夾著煙,笑得肩直抖,看來是真的覺得好笑。
陸巖語氣始終冷淡:“你也不是沒做過。”
孟申野臉上笑容一頓,很快又輕輕笑了聲,悵然抬頭:“你怎麼就不信呢?那丫頭真不是我殺的。”
陸巖也跟著笑了下:“你就是承認,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真是我做的,我肯定認。你說咱們兄弟一場,何必為了個臭丫頭生氣呢?”
“你把她埋哪兒去了?”
孟申野狠狠吸了口煙,煙圈從嘴里吐出,隔著淡白色煙霧,瞇了瞇眼:“不信就算了。”
陸巖不再說話,他跟孟申野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
吸完最后一口煙,孟申野隨手丟開煙蒂,自顧自一笑,微偏頭看了眼張燁。
張燁很快走開。
沉默許久的徐念卿忽然開口:“大熱天的天兒,你們不如換個地方聊唄。”
說著,閑散地跺了下腳,“都這麼站在太陽底下,不累嗎?”
“不急。”孟申野轉身坐回椅子上,低頭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