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重如他，也是會因為女孩子哭而緊張無措的，“別哭了，姜顏。”

“我剛剛是故意逗你的，我，我真的沒事。”磕巴著說完，還想動動手證明給她看自己真的沒事，結果剛一抬手，就因扯到傷處倒抽了一口冷氣。

“嘶”到一半，他憋著這口氣，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然后眼看著姜顏抬手擦去眼淚，嘴唇再次動了動，很快轉身走了。

丟下愣怔在原地的徐念卿，苦苦回想那道唇語是什麼意思。

嘴唇跟著動了好幾下，才回過味來：傻子？

罵我？徐念卿眼一抬，望著已走出好幾步遠的姜顏，忍疼追上去，“不恥下問”：“你剛剛又說什麼了？”

“不會是罵我吧？”

姜顏腳步不停，連個眼風都不想給他。

徐念卿往前湊：“是不是在罵我？嗯？都敢罵我了？”

“姜顏？姜顏？”

姜顏不勝其擾，把耳朵一捂，悶頭往前走。

……

還是同一個涼亭，卻與上次的情況相反，那次，受傷的人是她，而這次徐念卿看著面前給他擦藥的姜顏。

少女眉眼溫婉，每次垂眼，長睫在眼尾勾出的弧度總是恰到好處。

很快她抬眼，指指他的手，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他好了。

徐念卿慢慢動了動手腕，看到腫得老高的手背，忽然覺得怪好笑的。

要擱平時，他哪會蠢到用這種方式去擋球。

當時那種情況，也不是不能拉著姜顏避開，可電光火石間，什麼也沒想，就下意識那麼做了。

現在仔細想想，當時的做法也沒有任何不妥當，伸手擋球也是為防止沒能及時避開的最壞結果發生。

要真的砸到姜顏身上，后果才不堪設想。

只是沒想到，她會因為他受傷而急得掉眼淚。

不過挨了一球，要能換她不生氣了也是值得的。

想到這，他試探著問：“還生氣嗎？對不起，周一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

聲音不自覺低下去，“我不該那樣捉弄你。”

同時充滿希冀地望著她，“不生氣了，好嗎？”

姜顏這才明白過來，他為什麼會來找她。

要說生氣，倒也還好。想到那天的事情，她抿抿唇，故意板著臉瞥他一眼，過了會兒，才矜持又傲嬌地點點下巴。

下不為例。她想。

見她點頭，徐念卿微哂，但轉念又想起，剛剛校醫問她的話，“剛剛校醫問你過敏好了沒，怎麼過敏了？”

他眼中的關切不假，看得姜顏呼吸一滯：……

那麼丟人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告訴他。

微微一笑，姜顏搖搖頭，一臉沒事啊，什麼事兒都沒有的表情。

徐念卿不信，聯想到她剛剛抓下巴的一幕，再加上現在她下巴上的抓痕還沒徹底褪去，狐疑道：“真的沒事？那你下巴是怎麼回事兒？”

姜顏瞧他這架勢，大有不追問清楚不罷休的意思，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摸出手機面對面給他發消息。

【還不是怪你，那天喂我吃芒果，害得我過敏了。】

徐念卿看到這個“喂”字，竟覺得喉嚨癢，重重咳了一聲，“不是，誤會，我當時就是想先讓你吃，但沒想到你突然抬頭，就……”

真細究起來，這個“喂”字也不算有問題，就是結合整句話的語境，怎麼看怎麼覺得，覺得……曖昧。

姜顏作了然狀，摸摸下巴：【哦，我還以為你是想喂我……】

徐念卿：……

再次咳了聲，他不自在地移開眼，嘴唇動了動，剛想說點什麼，忽然反應過來：“所以你當時害羞，是因為，你以為我要……嗯？”

不知道為什麼“喂”字突然說不出口了，只好用個擬聲詞代替。

明白鬧了個烏龍的姜顏，又覺得臉熱，她低下頭，雖然下巴不覺得癢了，但還是下意識去摸。

“所以，你生氣，是因為我害得你過敏？”

是也不是，姜顏忍著臉頰兩邊不斷騰升的熱意：【是有一點，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過敏之后，一看到你就覺得下巴癢，很不舒服。】

“所以，你就躲著我？”一連幾個所以，總算搞清楚了事情原委，徐念卿有些哭笑不得。

姜顏點點頭，偷偷瞥他一眼，有些窘。

徐念卿無奈一笑：“我知道了，是我不好。”

說完舉起沒受傷的左手，做起誓狀：“我發誓，以后再也不捉弄你了。那這次，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啊？”

……

好在那天，姜顏答應了原諒他。

挨了一球，換得她原諒，也算值。

不過手背跟著腫了差不多一周才好，原本就寫得潦草的字，在外界“debuff”加持下，更是慘不忍睹。

還好，新學期兩人不在一個班，姜顏也不問他借課堂筆記了。

否則怕是又要讓她笑一通。

停筆想了一會兒，徐念卿仔細看看書上的筆跡，不確定地想：他的字，真的有這麼丑嗎？

這麼多年沒在意過的事情，忽然間就堵在心口。

徐念卿揉揉眉心，行吧，明天開始練。

姜顏發現徐念卿練字的那天，暴雨下了整天。

她想隨便走走，但沒地方去，不經意就走到了一班走廊外，假裝路過，走了兩步又停下，隔著窗往里找他。

而那個時候，他恰好拿出字帖。

在看到那本，以前提過幾次的字帖時，姜顏吃驚了好一會，沒忍住笑了。

學霸也不是樣樣完美的，至少，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字過于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