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當年是她主動放棄了兒子的撫養權,但也不過是心灰意冷之下的沖動決定。
前夫的離開已讓她嘗盡被放棄和背叛的滋味兒,所以現在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讓兒子離開。
眼看母親氣得臉色鐵青,徐念卿不由心軟,上前幾步,想去扶她,“母親,您聽我解釋。”
“你給我閉嘴!”葉雅蘭怒喝一聲,一手扶住身后的沙發靠背,一手緊握成拳,死死壓著一巴掌打過去的沖動,氣得渾身直抖,“解釋什麼?難道你分科志愿表上,監護人的簽名不是他的?”
越想越惱,她猛地抬手遙遙指向客廳門:“既然在你心里,他才是你的監護人,那你還回來做什麼?去找他啊!”
“母親,我……”徐念卿皺眉還想解釋,可葉雅蘭盛怒之下,根本不想聽。
眸光微暗,解釋斷在嘴邊,他垂首,只覺得滿心晦澀。
徐念卿承認這件事,是他做錯了,也早知道母親會因此生氣,但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近幾個月來,就文理分科的事,他們母子倆始終沒有辦法說服對方,而徐自省的到來,給了徐念卿最后一絲希望,所以他才會擅作主張,背地里讓姜顏幫他去找徐自省簽字。
現在看到母親氣到這般模樣,他雖不忍,卻并不后悔。
而葉雅蘭這邊,眼見兒子梗著脖子站在面前,那倔脾氣與她如出一轍,更是煩躁,“出去!”
手指還指著門口,她又是一聲低喝。
徐念卿終于抬頭,眼中眼波流動,無數說不清的情緒從眼底浮起,很快轉至眼角。
面對那雙與自己雙眼極其肖似的眼,葉雅蘭心中的天平忽然有了往一邊傾倒的趨勢,但很快被她強行穩住。
母子倆又一次相對而立,誰也不肯先服輸。
就這樣,對峙許久后,徐念卿望著母親,想起從小到大,只要不按她說的做,他就會被趕出家門,無論怎麼求都沒用,除非他肯認錯并再三保證一定聽話。
眼中倒映著滿臉憤怒的母親和她身旁被打磨得光滑圓潤的玻璃茶幾,失望和無力充斥心底,徐念卿不甘示弱與之對視半晌,卻根本沒從她臉上找到一絲一毫松動。
那一刻,他明白了:可能母親想要的不過是如同那面玻璃茶幾一般被打磨得無棱無角的他,而不是有獨立自主人格意識的他。
可他,終究是個活生生的人。
不是死物也不是無意識的傀儡。
面對固執到這般地步的母親,徐念卿知道,再多解釋也沒意義。
想到這,他抬手輕輕揩去眼角潮意,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淡淡說了句:“那您早點休息。”
轉身之前,他想了想還是解釋了兩句:“瞞著您找父親簽名是我不對,但我的確沒去見他,以后也不會跟他走,至于周可,所有事都跟她無關,您也不必遷怒旁人。”
說完,他很快轉身,拿起擱在一旁的背包,出門。
房門在身后合上,徐念卿沒看到葉雅蘭目送他離開后,倏然頹廢的神色。
文理分科考試成績出來了,果然如姜顏料想的那樣,她能以吊車尾的成績,被分到文創二班。
對于這個結果,她很滿意。
但更令她滿意的是,徐念卿所在的文創一班,就在她們班隔壁,這樣課后,她想找他請教問題也方便很多。
雖說徐念卿學理也不耽誤她向他請教,但是理創班在一樓,文創班在四樓,課間跑來跑去根本不現實,何況文理科學習進度也不一樣,總不如同為文科生方便。
只是心里還是有那麼點遺憾:如果,她成績足夠好的話,或許還能跟徐念卿同班甚至同桌也說不定。
遺憾歸遺憾,姜顏倒不是會因為這點小事郁悶的性子,所以轉頭也就釋懷了。
……
“顏顏在新班級適應嗎?”高二開學后第一個周末,陳芝約她出來逛街。
大熱的天兒,如果不是陳芝再三邀約,姜顏是絕不肯出門的。
兩人一邊逛,一邊閑聊,陳芝先說完她們班上種種令她反感的點,又問起姜顏的新學期體驗。
新學期的體驗,對姜顏來說,就那樣,不好不壞。
沒什麼值得一提也沒什麼值得吐槽的。
因此她點點頭,表示還算適應。
“嗐,其實我也就是隨便問問,咱們顏顏脾氣這麼好,不管到哪兒都能適應得很好吧?不像我......”陳芝扁扁嘴,看起來有些意興闌珊,“我總覺得,上了高二,比以前累多了。”
“光是這上半年的訓練啊,比賽啊都給我安排得明明白白。而且新來的舞蹈老師特別嚴厲,我就一個動作沒做到位,被罵了好半天。”
姜顏聽完,輕輕拍拍她手背,藝術生確實辛苦,不然哥哥也不會勸她放棄走藝考這條路。
小學到初中,彈了那麼多年鋼琴的她不也最終放棄了嗎?
她們只是普通人,沒什麼天賦,學藝術也只是因為喜歡,但僅憑喜歡走這條路遠遠不夠,還需要付出幾十倍,上百倍的努力才行。
“我呀,要是有可兒一半的舞蹈天賦就好了,暑假去看她比賽,真的跳得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