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阿姨這邊馬上下班，辛苦你了。】

她苦笑著回：【不辛苦，阿姨，那我先回家了。外面雨大，您回家的路上慢點開車。】

等了片刻，那邊發來一個轉賬，周可捏著手機，手指狠狠抖動著，那一刻她是真的很想有骨氣地把這筆錢退回去，可最終，她咬著牙收了。

她需要這筆錢買新的舞蹈服，赴外省比賽，如果沒有這筆錢，她連參賽資格都沒有。

骨氣在未來能否實現自己的舞蹈夢面前，一文不值。

【謝謝阿姨。】她逼回眼淚，緩緩站起身。

“阿念，我先回去了。阿姨說，她很快就回來了。”

聲音啞得厲害，隱含難以察覺的輕顫，周可說完這句話，深深望了一眼少年微躬的背脊，盼著他回頭，又盼著他不要回頭。

不管怎麼說，到底是她對不起他們之間的情誼，從小到大，她對他有過羨慕，愛慕甚至有過同情，但從來沒有過自慚形穢到不敢與他對視的時候。

“路上小心。”在她轉身后，少年淡然到透著絲冷漠的聲音自身后傳來，聽聲音也知道，他終究沒有回頭。

不回頭好，至少看不到她有多狼狽。

……

“姜隊，你回來了？”

“嗯。”姜遠解下身上的雨衣，反手掛到衣架上，撫平衣擺褶皺往會議室方向走去。

才走幾步，他忽然想起來，早上出現場太急，私用手機沒有帶在身上。

于是止步回頭：“小葉，去把我辦公桌抽屜里的手機拿來。”

“好的，姜隊。”

會議室里，姜遠坐在椅子上聽徒弟蔣正清做案件現場分析，“……因為案發現場是一處廢棄的工業園區，平時沒人會進去，除了一些癮君子。”

“癮君子躲我們還不來及，根本不可能主動報案，再說上頭的時候，也沒人在意死人。”

“要不是報案人誤入，恰好看到了，估計很長一段時間，死者都不會被人發現。”

“我跟姜隊趕到現場的時候，死者周圍腳印很多，很雜——采集下來也需要花很多時間進行比對……”

蔣正清說到這的時候，葉凌逸貓著腰從門口進來，坐到最后一排，然后示意身邊的同事把手機傳給前面的姜遠。

將手機拿在手中，姜遠慢條斯理開機，同時示意蔣正清接著說。

“是這樣的，尸源方面暫時還沒頭緒，死者尸體腐爛嚴重，最奇怪的是，身上沒有一絲衣物，所以從死者穿著打扮這一塊入手查找尸源是行不通了。”

“至于死因，也是因為尸體高度腐爛，所以沒辦法初步判斷死者的死因，還需要等法醫室那邊尸檢結果出來……”蔣正清話說到一半，余光瞥到姜遠忽地皺起眉，不由停下來，“姜隊，我說漏什麼了嗎？”

“沒有，你接著說，我出去打個電話。”姜遠說完，很快拿著手機出了門。

連著打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他再次看了看短信接收時間。

十點半，姜顏給他發了條短信，問他是不是在忙，除此之外并沒說找他的有什麼事。

姜遠對著短信沉思片刻后，動手給蔣正清發了條消息：【我回家一趟，案子你跟進，有線索隨時聯系。】

冒雨趕回家中，天色已晚，屋內卻沒開燈。

姜遠心里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按理來說，今天周六，外面雨又大，姜顏不可能不在家，可如果在家為什麼不開燈？

“嬌嬌？”壓下心底的慌亂，他迅速開了客廳燈，一邊喊著妹妹的小名一邊往里走。

一室靜謐，并沒有任何回應。

到了這個時候，姜遠還算鎮定，直到推開姜顏臥室的門，客廳燈光隨著房門打開，勉強照到房內，蜷縮在房間床沿邊的身影令他心頭突得一跳。

“嬌嬌？”大步走到床邊，腳底忽然傳來圓形異物咯吱碎裂的聲響，姜遠一怔，抬手打開床頭夜燈，這才看清屋內情形。

床上的人整個裹進被子里，只露出黑鴉鴉的發頂，粗重的呼吸聲隔著被子傳出。

目光隨意掃過跌在床邊的手機和傾倒一地的藥片——不少藥片被他踩成碎渣，藥瓶也不知道滾到哪兒去了。

姜遠在床邊半蹲下來，擰著眉不停喊妹妹的名字：“嬌嬌？嬌嬌？醒醒，嬌嬌。”

被子把姜顏裹得嚴嚴實實，他使了些力，才將被子從妹妹身上扯下來一半。

這麼大的動靜都沒能讓姜顏醒來，姜遠伸手撫開妹妹臉上凌亂的發，掌心感受到她面上灼人的溫度。

發燒了？姜遠低頭，與妹妹額頭相抵一瞬，很快皺著眉頭直起身。

“怎麼燒得這麼厲害？”瞧姜顏這樣子，已經燒得迷糊了，姜遠再顧不得多想，趕緊去自己房間，找了件大衣給她披上。

接著他抱起渾身滾燙好似火人的妹妹，心急火燎往醫院趕。

……

打完退燒針，輸上液之后，姜顏的體溫總算逐漸降了下來。

但沒等姜遠松口氣，蔣正清的電話也跟著打來：“師父，是這樣的，我們排查監控的時候，發現經常去那片廢舊園區的癮君子共五個。”

“五月十七號那天晚上，他們還帶了一個人進去，但是監控顯示，次日，也就是十八號凌晨，只有他們五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