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盤中的肉丸姜顏夾了幾次都沒夾起來。
她泄氣地甩甩手,又反復揉了揉,但癥狀并沒緩解。
陳芝好笑地問她:“怎麼啦?阿念又罰你抄錯題了?”
徐念卿聞言看向姜顏,只見她扁扁嘴,又搖搖頭,便索性替她解釋:“應該是寫同學錄寫的,我早說隨便寫幾句就好,可她回回‘長篇大論’。”
也沒“長篇大論”吧,姜顏仔細回想了一下這幾天寫同學錄的經歷,一頁紙至少也給他們寫滿啊,要不空蕩蕩的多不好看啊。
她喝了口湯,想反駁,又覺得手腕酸疼得厲害,干脆歇了拿手機打字的心思,只對徐念卿擠了個笑,再次拿起筷子跟肉丸做“斗爭”。
徐念卿無奈一笑,她這性子,說好聽點單純,說難聽點可不就是傻嗎?
哪有人寫個同學錄給自己寫到手疼的?
……
吃完飯,陳芝要去看蔣遇和陸巖打球,這個學期他們三個也申請了在校晚自習。
她和蔣遇是怕分科考考不好,陸巖則純粹是不想那麼早回小姨家。
正好,他們五個也有伴。
“阿念,顏顏你們不去嗎?”
姜顏是想去的,剛點頭,卻聽徐念卿說:“我們就不去了,她今天的聽力練習還沒做,趁現在班上人少,正好幫她做了。”
“那好,你們去吧,我走了。”陳芝沒多想,跟他們揮揮手轉身離開。
倒是姜顏還愣在那,歪歪頭,一臉狐疑望著徐念卿:不是說,今天聽力練習不做了嗎?
徐念卿猜到她在想什麼,淡淡覷她一眼:“我改主意了,既然你都有這麼多閑工夫去寫同學錄,那再加個聽力練習也沒什麼吧?”
姜顏:……
嘴上嚇唬她要做聽力練習,實際上,徐念卿帶姜顏去的是醫務室。
“手給我。”涼亭里,徐念卿擰開在醫務室買的外傷藥,提醒姜顏伸手過來。
乖乖將手遞給他,姜顏又聽到他說:“有點疼,忍忍。”
沒來得及點頭,他已將藥水少量灑在她手腕處,掌心很快覆上去。
少女手腕纖細,不堪一握。
徐念卿控制著手上力度,按順時針方向慢慢替她揉開傷處的藥水。
始終是怕她疼得厲害又不敢告訴他,短短幾分鐘,額前已滲出點點薄汗。
不知道為什麼,徐念卿居然在此刻分心想起在蔣遇家時,她顧著看電影,把他晾一邊兒的事。
那天特意替她榨的橙汁,也只喝了兩口。
徐念卿覺得自己大概是操心命,總是不由自主去在意她的感受。
看到她沒有第一時間喝冰可樂,就會想她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看到她慘兮兮揉著手腕,又擔心不管會不會更嚴重。
可她倒好,為了看電影,能把他撇一邊。
想到這,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見他看來,她便傻乎乎對他笑,眉眼彎彎,嬌憨傻氣。
徐念卿移開眼,壓低不住上揚的唇角,自我寬慰:算了,何必跟個小傻子計較。
“好點沒?”確定藥水被吸收得差不多了,徐念卿收回手,示意她動動手試試。
等姜顏笑著點頭后,他低頭把石桌上的藥收好。
“回班上吧。”手指勾著裝藥的便利袋,一抬手,便利袋在空中一晃,然后準確無誤跌進姜顏懷里。
姜顏手忙腳亂接住,只見徐念卿干脆利落轉身,丟下一句:“晚上回去再擦一遍。”
“這兩天也別提重物,好好養一養。”
哦。姜顏下意識跟著他的話點頭,過了會才反應過來,他看不見。
被自己蠢到的小傻子,在徐念卿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敲了敲腦袋,才強忍窘迫跟上去。
……
一晃到了周五,徐念卿這天下午沒來上課。
姜顏發了消息問他,他也沒回。
再一問陳芝他們,也沒人知道徐念卿為什麼會請假。
明明早上他還好好的呀。
“可能家里有事吧?”面對姜顏的追問,陳芝也只能這麼說。
“沒事,別想了,阿念那麼穩重的人,不會出什麼事兒的。”
確實,他們幾個人中,要論穩重沒人比得過偶爾老氣橫秋的徐念卿,也難怪陳芝他們基本不太擔心他。
只是,直覺告訴姜顏,徐念卿不來上課這事可能沒那麼簡單。
她根本聯系不上他,短信發了,電話也打了好幾個,眼見要下晚自習了,仍沒有徐念卿的消息。
就在她猶豫要不要叫上陸巖,一起去徐念卿家里看看時,卻收到了他的短信。
【姜顏,幫我。】
……
“小姑娘,前面出車禍了,看情形,短時間內咱們可能走不了了。”
“哎,小姑娘,車不坐了嗎?”
湘江大橋,南北縱長約1200米,姜顏所乘坐的出租車剛上了橋,就被堵在橋面上。
眼見所剩時間不多,她心一橫選擇下車,沿著人行道跑過去。
初夏的風夾雜著微涼潮意,自江面上習習吹來,拂亂她的發。
平時連個八百米都堅持不來的姜顏,今天卻一步也不敢慢。
【姜顏,幫我。】
記憶里穩重的少年第一次向她求助。
要不是走投無路,要不是毫無辦法,他又怎麼會用這樣的方式:【姜顏,現在只有你能幫我。
】
【在我的課堂筆記本里,夾著那張分科志愿表,我需要你幫我把它帶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