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我們回家。”

……

回憶到此，窗外風雨盡歇，手機屏光在男人手中逐漸暗下去，那張他無數個失眠夜晚反復翻看的全家福也隨之消失。

這麼多年，他其實很少去想當年的事，可唯一能支撐他的，也只有對妹妹的愧疚和替父母報仇的執念。

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一種懲罰。

要知道這世上很多事，僅憑一腔執念，什麼也做不到。

熬過數千個漫長的夜，拼命往上爬，他走到了如今的地位，卻仍受制于人。

“阿遠，你也知道肖伯的難處，不是我不讓你查，公安系統內的規定，誰也沒辦法。”

“你我都明白這案子有多棘手，上面不讓你查其實是好事。”

他不明白，他一點都不明白。

當年“613”案也算轟動全國，可最后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他們嘴上說著要給他慘死的父母一個交代，卻最終以一句“迫于輿論壓力”草草結案。

那他父母，究竟算什麼？

這十年，他背地里查來查去，到手的線索寥寥無幾，沒等他深入，就都徹底斷了。

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

他心里很清楚，案子的阻力越大，越證明那些人不是他能輕易撼動的。

但越是這樣，他越要查，不死不屈。

“來來來，讓我先來看看，咱們姜顏顏這次的期末考試成績。”

出成績的前一天晚上，姜顏緊張得差點失眠。

早上頂著兩個大黑眼圈起來，還不敢看群里的成績單，最后可憐兮兮求助正打算出門的姜遠。

結果沒想到自家親哥看她這麼緊張，居然在看完成績單后嘆了口氣，摸摸她腦袋，留下模棱兩可的一句，“你自己看吧……”

姜顏當時就兩眼一黑，感覺天都要塌了。

目送哥哥出門后，戰戰兢兢點開Q群一看，氣得她原地蹦了兩下，然后忿忿給姜遠發了一大串氣到錘地的表情包。

表情包刷完屏，還咬牙切齒給他發消息：【我到底是不是你親妹妹啊？】

【這是親哥能干出來的事兒？！】

她這邊正抓狂，另一邊姜遠坐到車上，扯過安全帶系好后，絲毫不心虛地回：【這事說來話長，那是十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我出門丟垃圾……】

回完消息，妹妹氣到跳腳的模樣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姜遠悶笑一聲，發動車。

也是托他的福，此刻坐在奶茶店的姜顏心如止水。

是真的心如止水，攤上這麼個親哥，考進前四百名的喜悅都被沖淡了。

她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轉著杯子里的吸管，等陳芝看完成績單，興沖沖伸手要跟她擊掌時，有氣無力騰出手，兩人輕輕碰了下。

“不是考進前四百名了嗎？怎麼還不高興呀？”陳芝將手機還給她，順勢坐下來。

姜顏撐著下巴點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低頭噼里啪啦打字解釋給陳芝看。

【我肯定是撿來的，我要找我親哥去QAQ】

陳芝看完笑得捶桌，她沒想到姜顏的哥哥，那個看起來氣質冷冽到嚇人的刑警隊隊長，也會有惡趣味的一面。

不行了，笑死她了都：“原來，你哥哥，也會有這麼，這麼，接地氣的時候……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陳芝笑得肚子疼，說話也是斷斷續續。

姜顏哪兒聽得這話：【什麼叫接地氣？他這明明就是惡趣味，惡趣味好嗎！】

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姜顏無語凝噎。

“對對對，你哥哥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欺負我們顏顏呢！”陳芝笑得實在是難受，抬手擦了把眼角笑出來的淚，捂著肚子壓了好半晌，才把笑意壓下去。

兩人坐了會兒，陳芝看看時間：“這都十點半了，他們四個怎麼還沒來啊。”

姜顏咬著嘴里的珍珠聽她在群里發語音：“我說你們四個好意思嗎？我跟顏顏都等了你們快半個小時了，人呢？要敢爽約你們死定了！”

過了會，蔣遇回復她：“馬上，馬上！”

另外三個還沒動靜，陳芝放下手機翻了個白眼，忍不住跟姜顏吐槽：“要不是看在多年朋友的份上我早回家了，說好十點碰面，一個兩個都不見人。”

姜顏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再等等。

陳芝順勢歪過來，往姜顏肩上一靠：“還是顏顏最好了。”

話剛說完，奶茶店進來一對情侶，手拉手坐到最里面一張桌子前。

陳芝看著他們，不知怎麼忽然湊到姜顏耳邊，“你覺得他們身上的情侶外套好看嗎？”

挺基礎的款，姜顏也說不上好不好看，就點點頭。

“我前段時間還在網上看到了，本來打算買的，結果蔣遇他不喜歡。”

啊？姜顏有點愣，嘴唇微張，一臉突然吃到瓜的表情。

陳芝噗呲笑了，忍不住伸出手指頭戳戳姜顏的臉，“你不會才知道我跟蔣遇在一起了吧？”

天地良心，她真的是才知道。

在陳芝眼里，姜顏此時的表現實在是嬌憨可愛的過分，這副茫然懵懂的模樣取悅了她。

想了想，她又起了逗姜顏的心思，故意壓低聲音，小聲問：“這里只有咱們兩個，你偷偷告訴我，蔣遇、陸巖和阿念，他們仨你覺得誰長得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