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申一那顆心忽然就放下了。
不是報案就好。
孟姚到的早,一收到姜遠發來的地址后,就趕緊推了晚上的飯局。
精心打扮過后,她故意沒開車,頂著寒風,光著小腿下樓打車。
三十幾歲的年紀,實在是不如年輕的時候,大冬天也敢穿短裙出門逛。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凍得在車上瑟瑟發抖。
看得前排司機欲言又止,默默把車內暖氣調高。
結果她到了餐廳,姜遠還沒到。
孟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從來只有她讓別人等的份兒,到姜遠這,卻是反過來了。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她輕嗤,抬手撥了撥耳邊的發絲,朝服務員要了杯熱水。
一杯水喝了一半,姜遠總算是到了。
“抱歉,久等了。”男人裹挾屋外的寒氣,闊步走近,在她對面落座。
孟姚擱下手中的玻璃杯,紅唇微揚,笑得十分嫻靜,“沒事,我也剛到。”
姜遠沖她淡淡點頭,喊來服務員準備點菜。
隨意要了兩份店里的招牌牛排,孟姚手指輕輕點在桌面上,含笑開口,“他們店里的紅酒不錯,嘗嘗?”
姜遠自然不會拒絕,“好。”
孟姚滿意地笑了笑,假裝不經意問道,“這個點,不用陪女朋友?”
姜遠像是聽不懂她的弦外之音,擱在桌上的手交握,“沒有女朋友,剛跟同事聚餐結束。”
孟姚斂眸笑,語焉不詳,“原來是這樣,你要是忙的話,我們其實也可以改天約的。”
姜遠神情淡然,“也就今天不忙。”
“聽說你今天還回雅郡參加校慶了?”
“嗯,盛情難卻,江主任喊過我幾次了。”
“是啊,前幾年你都沒去過。”
服務員在這時,將紅酒拿了上來,熟練地給他們開瓶倒酒。
兩人的對話也就此打斷。
孟姚盯著男人經時間沉淀后,越發英俊硬朗的眉眼,心里更滿意了。
這塊硬骨頭,她孟姚今晚非得啃上一口不可,怎麼說也惦記了十年。
眼見服務員倒好酒退開,孟姚心念微動,素手執杯,“老同學,喝一個?”
一口紅酒下肚,孟姚心思更活躍了。
切牛排時,假裝有些使不上力,余光往對面瞟,原以為姜遠會十分紳士幫她切。
但等了半天,也沒見姜遠抬眼。
她忽然有些泄氣,總覺得自己的舉動早被看穿。
入口的牛排也好像少了點味道。
孟姚沉默喝了兩口紅酒,不想再浪費時間跟他周旋,既然他裝不明白,那她就主動點破。
誰讓她喜歡他這麼多年,身邊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而他始終是意難平。
“姜遠。”她慢條斯理擦了擦嘴,唇上的口紅始終鮮艷。
姜遠抬頭,她的目光撞進他眼中,幽幽散發著一絲著惱。
“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想再跟你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你老實說,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孟姚的聲音滿是期待,哪怕字詞如何強勢。
姜遠默默聽她說完,然后將高腳杯里的紅酒一飲而盡。
杯子輕輕放回桌上的輕微碰撞聲里,他語氣一貫平靜,“對不起,我們不合適。”
“為什麼?”孟姚有些激動,但她努力壓下心里的不甘和委屈,“我哪里配不上你了?”
“是我配不上你。”他緩緩站起身,眼底在明晃晃的光線映襯下,流光溢彩,卻又格外冷漠。
轉身之前,他想了片刻,還是決定至少也要說個清楚明白。
“孟姚。”他喊她的名字都不帶任何溫度,“我有個妹妹。”
孟姚忍著眼淚,靜靜凝望男人不摻雜任何感情色彩的雙眸,等他下文。
“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你明白唯一的意思吧?”
“我這一輩子,除了她,不會再有別的親人。”
“所以,別在我身上白費心思了,沒有結果的。”
說完這幾句話,他不再看孟姚,轉身往前臺走去。
等他結賬出門后,孟姚忽然沖了出去,滿身狼狽,“姜遠你給我站住,我根本不信你的話,什麼叫除了她不會有別的親人?”
“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歡我,但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你一個男人,不喜歡也說不出口嗎?”
“我根本不需要你這點憐憫。”
等了一冬的雪在這一刻,紛揚而下,男人的眉眼在孟姚朦朧的視線里難得溫柔一刻。
姜遠停在原地,看了看雪,輕輕說了句,“抱歉,如果你覺得我是因為憐憫你才這麼說的話,那就當是憐憫吧。”
“再見,我妹妹還在家等我。”他說完,毫無留戀地轉身,長腿闊步,很快就消失在漫天紛揚的雪夜里。
孟姚捂著臉,終于哭了出來。
年少的愛慕在這一刻,終究落下了帷幕。
……
“所以你真的拒絕孟姚了?”第二天晚間的路邊攤上,廖申一揮舞著手里的鐵釬子,顯得格外激動。
反觀被問到的當事人倒是十分平靜,“嗯。”
姜遠捏開水煮花生的外殼,將花生米咬進嘴里,慢慢嚼著。
廖申一手中兩根鐵釬子交叉,兩相磨了磨,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說人孟姚哪兒不好啊?怎麼就不入你的眼了?”
姜遠沒吭聲,夾了筷子烤魚吃進嘴里。
廖申一猶在念叨,“我說阿遠,咱眼光也該稍微放低點,再說我看孟姚就挺好,長得好看,工作能力也強,配你綽綽有余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