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強行將那些不好的想法壓下去,姜顏想都沒想,捏起一粒藥吃進嘴里。
是糖吧?……
可為什麼那麼苦,苦得她不停地抖,苦得她手忙腳亂去拿手機。
她得問問姜遠,問清楚,為什麼糖盒里裝的,是藥?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一連幾個電話,都沒能打通。
姜顏險些摔了手機,等她強作鎮定從地上爬起來,驚懼難安于原地轉了幾圈后。
她忽然想到,兩年前,糖盒出現的同時,姜遠房間也多了一個帶鎖的盒子。
那時姜顏只當盒子里裝的是對姜遠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
每個人都有秘密,她好奇歸好奇,也從來沒想過去窺視哥哥的秘密。
所以她從來沒去動過那個盒子。
自然,姜遠也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把盒子打開過。
現在,她猜想,姜遠吃藥的原因或許就藏在那個盒子里。
想通這一點,她懷揣著恐懼,走進了姜遠的房間。
那個靜立姜遠房間書桌一角的盒子,仿佛散發著危險氣息的潘多拉魔盒。
只待人一打開,被姜遠深藏的秘密就會如一只失控的“惡魔”狠狠給姜顏一擊。
姜顏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不敢深究,也不敢打開盒子,可是對哥哥的擔心也瘋狂撕扯著她,百爪撓心。
深深吸了口氣,姜顏捧起那個盒子,走向客廳。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利用家里的工具,將盒子上的鎖撬開。
屏住呼吸打開盒子的那一刻,姜顏下意識閉上了眼。
等到心理建設足夠堅不可摧,她才忍著恐懼睜眼。
不出意料,她在里面找到了,姜遠兩年前的病例。
“顱內造影未見異常,建議接受心理輔導。”勉強辨認出這行醫囑,姜顏懸在嗓子眼的那顆心,總算堪堪放下。
可是,既然沒有大問題,為什麼哥哥還要瞞著她呢?姜顏想不明白。
拿起最上面一疊病例后,隨手翻了翻,幾乎都是“未見異常”幾個字。
將所有病例拿出來后,留在盒子底部的卻是一封信和一本存折。
姜顏先拿起那封信,信封上什麼都沒有,不像是寄出或是收到的信件。
她猶豫了,拿不定主意。
盒子里是姜遠的秘密,她擅自打開已經不對。
何況是無署名的信。
姜顏覺得自己不該看。
但她又怕,怕自己如果不看,會錯過什麼。
比起怕姜遠生氣,她更怕天上忽然砸下姜遠生病的真相。
如果哥哥真的出事,她又該怎麼接受這一切,又要怎麼活下去呢?
這個世上,她只剩哥哥這一個親人,也只有這一個依靠。
姜顏怕到了極點,怕到已經沒有退路,她迫切想要確定姜遠身體是否無恙,又為何要吃藥。
她終于還是打開了那封信。
信紙被展開的瞬間,筆墨撲面,帶著陳年潮意,緩緩將真相披露。
嬌嬌:
見信如面。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或許哥哥已經不在你身邊了。
這些事,我本該當面告訴你,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
信件開頭便打了姜顏一個措手不及。
雙手抓著信紙兩邊還在不停地抖,似乎沒了再往下看的勇氣。
她只能長長憋一口氣,咬住左手微曲的食指,重重研磨。
借此讓自己冷靜。
與此同時,目光在信紙上一寸寸往下滑,上面的內容,看得她越發心驚:
當我得知上一次檢查結果為醫院誤診時,只覺得仿佛又偷來了一條命。
我慶幸的同時,卻又無比后怕。
這次是幸運躲過一劫,下一次呢?
我決定戒煙,戒酒,盡量保持健康的作息規律。
只為了活得更久些,陪你走得更遠些。
……
姜顏看到這,眼淚止也止不住。
她記得姜遠以前煙癮很大,熬個通宵下來,渾身都像浸在煙草里泡過。
即便他每每下班回家,特意洗澡換衣服后再喊她起床,可姜顏仍然能聞到他身上凜冽的煙草味兒。
那時,姜顏小,被電視上吸煙致癌的新聞一嚇,也會扯著姜遠袖子,勸他戒煙。
她怕哥哥生病,一直就怕。
不管到何時,姜顏都難以接受哥哥離開。
在那方小小的世界里,只有姜遠是她的全部。
她不怕別人嘲笑她啞巴,也不怕別人的冷眼和孤立。
她只怕失去姜遠。
兩年前,姜遠總算如她所愿,開始戒煙。
可對于尼古丁的過度依賴,讓他在那段時間迅速消瘦。
姜顏忘不掉某日放學到家,推開房門的那一刻,昏暗的屋內,姜遠席地而坐,雙手有氣無力撐著兩鬢。
聽到動靜時,那個抬頭,反復頂著千斤重量,艱難朝她望來。
姜顏慌了神,撲過去喊了聲哥哥,接著便被姜遠抱進懷里。
那時姜顏誤以為他是感冒了,手忙腳亂想起身去拿藥。
姜遠忽然歪頭靠在她肩上,嘴里輕嘆著反復呢喃她的名字,“嬌嬌……”
眼淚越落越密,姜顏哭得幾乎要喘不過氣。
若不是后來姜遠解釋他只是煙癮犯了,可能姜顏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哥哥對于煙草的依賴已到了這種地步。
好在,姜遠總算熬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