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顏當然沒接，小姑娘的脾氣，總是別扭。

姜遠一面心疼妹妹一面又頗覺無力，伸出手停在半空，猶豫著要不要收回。

下一刻，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將手帕接過。

姜遠側頭看，徐念卿沖他點點頭，然后坐到姜顏身邊，再次把手帕遞過去。

“沒事的，咱們沒錯怕什麼？”

姜顏聽到徐念卿的聲音，淚眼朦朧偏頭看去，少年笑容有些模糊，“擦擦，可不能再哭了，占理的就該理直氣壯，哪有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道理？”

“嗯？”他將手抬的更高些，示意姜顏接。

見她遲疑，徐念卿輕嘆一聲，“你信不信我？”

姜顏愣怔著點頭。

徐念卿笑，“那我保證，阿巖一定沒事。”

在少年輕松的語氣里，姜顏愣愣與他對視半晌，終于抿著嘴接過了那方手帕。

徐念卿隨即站起身，走到一旁飲水機前倒了杯熱水又折回來遞給她，“喝點水。”

等姜顏接過，他轉頭對一直默默看著這一切的姜遠再次輕點頭。

而姜遠眼神微黯，不由多打量徐念卿幾眼，這個少年渾身透著一股穩重，更重要的是，姜遠看得出來姜顏信任他。

想到這，他也對徐念卿輕輕點了點下巴。

徐念卿聯系的律師來得很快。

整件事也因此得已順利解決。

到最后，訴訟流程都沒走，雙方直接在民警協助下調解好了。

看到陸巖出來，姜顏總算松了口氣。

事情處理好，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徐念卿請的律師來去匆匆，姜顏還在同陸巖確認這件事是否已順利解決時，徐念卿就已經將人送走了。

少年折回警廳時，站在門邊往里看了眼，腦中始終想著季田野的話：

“念卿啊，這件事叔叔可以替你擺平，也可以替你瞞著你父親，但是，事不可過三，你明白的。”

“季叔看得出來，你是好孩子，仗義，幫朋友嘛，我也理解，但叔叔還是提醒你，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就別硬往一條路上走。”

“那孩子下手太狠，不顧后果，以后難免出事。”

“多的也不說，你爸那邊，現在正是關鍵時候，可不能因為一些小事連累到他。”

“放心吧，叔叔嘮叨你歸嘮叨，但這事兒絕對不會出岔子。早點回去吧。”

徐念卿站在路邊，始終維持著笑容，“謝謝季叔，也辛苦您百忙之中跑一趟，您的話我會記住的。”

直到季田野的車駛離原地，他臉上的笑容才一點點淡下去。

門內，陸巖與姜顏并肩而立，徐念卿只看了會兒，忽而微哂。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同路人，同不同路也得走了才知道。

何況這事兒，陸巖沒有錯。

……

經歷了這麼一遭，姜顏實在是心力交瘁，上車后沒多久就倚在副駕駛上睡著了。

姜遠為了讓她睡得舒服點，特意放慢了車速。

等到家時，姜顏睡得正沉，最后還是姜遠將她抱回家。

將妹妹安置好，他這才有時間去看網上的熱搜。

果不其然，這事輿論上鬧得挺大。

什麼負面評論都有。

但好在路人上傳的視頻或是照片里，姜顏都沒露臉。

照片里，徐念卿把她護得很好。

姜遠盯著照片看了會，空暇的手不輕不重地捏著眉心，一聲嘆息自他唇邊散開。

之后，他還是撥了某個老同學的號。

這個點了，那邊依然接的很快，聲音里帶著絲不確定，“姜遠？”

他嗯了聲，沒有寒暄的打算，直接開門見山：“孟姚，麻煩你幫個忙。”

那邊笑：“你說，不管什麼忙，我都幫。”

姜遠又開始覺得頭疼了，他握拳抵在太陽穴位置，重重地揉，“……麻煩你幫我撤個熱搜。”

孟姚：“好啊，那你請我吃飯。”

“好。”她幫忙，他請吃飯，合情合理。

姜遠沒有拒絕的理由，只是掛斷電話后，頭疼的感覺越發劇烈。

他伸手取出隨身攜帶的某品牌糖盒，往掌心磕了磕，卻倒出好幾粒白色藥丸。

忍著將這些藥如數丟進嘴里的沖動，他耐著性子，撿出兩粒丟進嘴里，生生咬碎后，和著滿口腔苦澀難當的味覺刺激，強行咽了下去。

仿佛只有這樣，頭疼的感覺才能被壓制。

吃完藥，姜遠歇都沒歇，從客廳取了醫藥箱去了姜顏的房間。

小姑娘睡得很沉，整個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張汗涔涔的臉。

姜遠放下藥箱，開了房間的空調，接著小心翼翼扯開一點點被角。

姜顏受傷的那只胳膊也因此暴露在姜遠面前。

那一大片擦傷，瞧得姜遠心疼不已，想到監控畫面里，姜顏差點被帶下樓梯，他就后怕。

冷靜如他，那一刻也差點一拳砸在監控室的桌上。

不是不氣也不是不心疼，姜遠給姜顏擦完藥后，伸手撫開姜顏臉上凌亂的發絲。

眼中多了許多難以言表的痛苦之色。

他壓低聲音，像在自言自語，“對不起，哥哥也是身不由己。”

身在其位，手握一星半點的權勢都會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哥哥的。”

最后一句，似嘆非嘆，話畢，他拎起藥箱掀燈出門。

……

姜顏早上起來看到胳膊上的紗布才知道姜遠昨晚給她處理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