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懷里抱著一摞新書，站在教室門口，迎著眾人的打量，微微抿唇，有些不自在，但還算淡定。

“李嵐同學旁邊還有個空位，你就坐那吧。”班主任是個年輕的男老師，姓秦，剛參加工作兩年，對于姜顏的情況很是同情。

細究起來不管是教官還是學校包括他這個班主任都是有責任的。

不過姜遠來接姜顏的那天什麼也沒說，就將人帶走了。

后來學校里開會，決定給姜顏同學家里一些幫助和補償，但聯系上姜遠時，對方卻拒絕了。

這樣明理的學生家長倒是少見，秦老師對姜顏的同情又多了幾分。

說話的語氣也格外溫和。

姜顏聞言點點頭，剛抬腳走了兩步，忽然聽到一個女孩子為難又委屈的聲音響起：“秦老師，我......”

姜顏止步，望向那個叫李嵐的女生，緊接著又聽到她說，“我能不能換個位置？”

姜顏一愣，轉頭朝班主任看去，眼底閃過一絲無措和茫然。

秦臻面對姜顏的目光有些尷尬，這種情況是他沒想到的，明明早讀之前他就跟李嵐說了姜顏的情況，李嵐當時都沒有說過不愿意，結果姜顏人到了她又當眾拒絕，給人難堪是為什麼？

教室里靜了一瞬，秦臻頭疼地推了推眼鏡，問李嵐，“說說你的理由。”

理由其實很簡單，無非是早讀課后李嵐聽了其他同學的慫恿：那個女生叫姜顏，以前是十三中的，十三中你們知道吧？全市最亂的中學，有幾個學習好的？她還不會說話，李嵐以后少不了還得幫她。

李嵐聽到這當時就不愿意了，高中學習這麼緊張，別人都是互幫互助，怎麼到她這就得跟個啞巴做同桌。

所以現在才有了這麼一出。

“我，我就是覺得我成績不好，所以想有個方便交流學習的同桌......”李嵐的理由倒也挑不出錯，學生為了學習，合情合理。

只是，秦臻在心里嘆了口氣，到底是十幾歲的孩子，考慮事情不夠全面，她這樣當眾拒絕姜顏，只會讓新同學難堪，也讓他措手不及。

眸色沉了沉，秦臻再次看了姜顏一眼，后者垂著頭，雖然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但想來也是尷尬委屈的。

他清清嗓，決定先讓姜顏過去坐下，下午再開班會調位置，順便緩和現在的氣氛。

但沒等他開口，余光里一道身影站起來，接著秦臻聽到男生溫聲道：“秦老師，我跟李嵐同學換吧。”

秦臻一怔，隨即循聲看去，對上男生清亮的眼，心念一轉輕輕點頭，“也好。”

關鍵時候站出來的男生叫徐念卿，入學成績全市第一，模樣端正，性格也好，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沒有一絲好學生的傲氣。

秦臻之前就對他很滿意，選他當了臨時班長，現在看來，這個男生確實優秀。

徐念卿得到秦臻的肯定后，低頭將課桌抽屜里的新書全部拿出來，然后提醒還在發愣的李嵐，“你來我這吧。”

他說完，一手提起掛在桌邊的背包，一手捧起那一摞教科書，走到李嵐桌邊，好整以暇地等著。

李嵐反應過來后，也不知為什麼臉有些紅，或許后知后覺自己的舉動很是不妥吧。

但結果總算是隨了她意的。

剛開學，發的書并不多，李嵐很快將自己東西搬走，徐念卿就順勢把手里東西放下，再抬頭時，看到姜顏輕咬下唇，抱著書朝他走來。

女生一雙杏眼，又黑又亮，眸中的難堪被感激取代，徐念卿沖她彎了彎唇，待人走近后，低聲同她打招呼：“你好，姜顏同學。”

幾天相處下來，徐念卿發現新同桌的優點就是安靜。

很多時候他甚至察覺不到身邊有這麼個人存在，所以一周過去，兩人間的交流還停留在開學那天她遞給他一張寫著“謝謝”的便利貼，而他則回一句“不客氣”。

但“安靜”這個詞對于新同桌來說未必是優點，因為太安靜，她似乎融不進班級，很多時候，徐念卿都能看到她孤身一人吃飯，散步。

哪怕上體育課，別的女生三兩成群，有說有笑，她也是一個人默默坐在小涼亭里，看著周圍同學玩鬧。

即便如此，徐念卿也從來沒有在她眼里或是表情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孤寂落寞，她似乎并不覺得孤獨。

還是說，她早就習慣了孤獨？

徐念卿不明白，一個剛剛失語的女生，為什麼能這麼快就接受現狀。

心里有了困惑，他不可避免對這個新同桌多了幾分好奇和探究。

再加上班主任秦臻在他面前提了幾次，讓他多幫一下姜顏，無論主觀還是客觀上，徐念卿都在照做。

......

這天，徐念卿照例跟蔣遇和陳芝一起去食堂吃飯。

路上，陳芝說起最近聽到的傳言，“我聽我班的人說，你們一班有個女生突然不能說話了？”

他們三個是多年的好朋友，從小學到初中一直同班，到了高中才分開。

陳芝問起這事，徐念卿不覺得意外，“嗯，她叫姜顏，我同桌。”

“你們之前見過。”

陳芝和蔣遇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