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阮一般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除非有事。
手機接通,那邊一直沒聲音,賀爭怕她有急事,也沒掛,喊第三聲時,那邊終于開口了。
“賀爭。”
賀爭從這淡淡的語氣里,竟聽出了幾分委屈,他愣了下,很快又皺眉。
喊他賀爭,不是賀總,這是有大事。
他拿著手機往前走,走到更安靜的地方,語氣都放輕。
“我在呢。”
聞阮把這邊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然后問他:
“錢偉的意思是,這事你知道,賀爭,這事你知道嗎?”
賀爭站在露臺上,起了風,他的外套脫在室內,這會兒身上只有一件黑色修身運動服。
長身玉立,矜貴風流,卻也單薄。
于揚跟著他過來了,不知道他要打多久的電話,怕他冷,正要進去拿外套,賀爭忽而朝他招招手。
于揚忙跑過來。
賀爭把手機拿開,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
于揚一臉驚愕,見賀爭神色嚴峻,戾氣極重,也不敢多問一個字,忙應了聲好,拿著手機跑開。
賀爭耽擱的這一分鐘,榮立的會議室已經鬧開了。
他遲遲不開口,眾人把他的沉默當成了默認,又開始討伐聞阮,在姚曼的帶動下,商討如何給她定罪。
聞阮見賀爭一直沉默,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他肯定沒參與這事,那就是,他要保錢偉?
也正常,畢竟錢偉是他的人。
聞阮打算掛斷的時候,手機里突然傳來賀爭的聲音,“聞阮,你在會議室是吧?”
“嗯。”
賀爭:“你把揚聲器打開,聲音調到最大。”
莫名的,聞阮覺得他不會害她,揚聲器已經打開,她又把聲音調大,“好了。”
賀爭提了口氣,聲音拔高,“行,那我開罵了。”
聞阮:“……啊?”
下午三點,榮立資本。
偌大的會議室,全是賀爭氣急敗壞的怒罵聲。
他罵的是聞阮。
“你問我知不知道錢偉的事,我知道什麼?我知道個鬼啊!我賀爭要什麼,向來光明磊落,我能為了朝策那破項目耍下作手段?毀自己清譽?”
“聞阮你個笨蛋,你有沒有腦子啊,這擺明是有人陷害你,你還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你平時懟我的勁哪去了?被欺負成這樣,你都不報警?”
“十萬?臥槽!老子去年想挖你,給你開八位數年薪,你正眼都不瞧我,如今十萬就能讓你屈服?”
八位數年薪?
聞阮表示壓根沒這回事,賀爭早幾年倒是開玩笑說過,讓她去銘合,她沒去,后來他也沒提了。
她知道賀爭是故意說的,反應不大,其他人卻是都驚了下,八位數年薪,這都不走?
傻啊!
這邊正議論著,賀爭又開始罵了,這次聲音都拔高。
“誰他媽設的局啊!能不能用點腦子啊,真有蠢貨會信嗎?哦,榮立那一幫狗東西信了是吧,一群傻逼。”
“蔣青延呢?你不是他左膀右臂嗎?他就是這麼維護自己下屬的?姚家那姐弟兩這麼欺負你,他沒說句話?他是不能喘氣了嗎?所以他是死了嗎?”
“聞阮,我早說了,榮立沒一個好東西,全是蠢貨,你還非要在那待著,在豬圈里待久了,你人都傻了。”
“佰傛剛過會,這群狗東西就卸磨殺驢,你還傻了吧唧的給他們效忠,你圖什麼啊?圖他們蠢?圖他們惡心?圖他們長得都像狗熊?圖榮立馬上破產了?”
會議室眾人:“......”
這個賀爭,看似每一句都在罵聞阮,其實都在指桑罵槐的說他們。
蠢貨?豬圈?狗熊?破產?
嘴巴真毒啊!
啪!
姚天禹實在忍不了,摔了手里的鋼筆,走過去搶了聞阮的手機。
“賀爭,你他媽少在這亂噴,你們公司的錢偉跟聞阮勾結,讓榮立損失慘重,你就說怎麼算吧!”
“算你妹啊!”
賀爭聲音比他還大。
“你嘴巴放兩個屁就想把臟水潑給我?聞阮笨,我可不蠢,姚天禹你是個什麼東西,我比你爹都了解你!”
“錢偉跟聞阮勾結?你怎麼不直接說我跟聞阮勾結?錢偉上個月違反公司制度,已經被辭退,他有毛的權利代表公司簽約?我就算真要拿下朝策,我能用一個已經被辭退的人?你是沒腦子嗎?”
錢偉已經被辭退?
姚天禹愣了下,“不可能,明明錢偉現在還在銘合。”
“那是在交接工作而已,今天手續就辦完了。”賀爭反問:“我公司的事,我知道還是你知道?”
姚天禹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賀爭后槽牙咬的緊,“姚天禹,你們喪良心迫害功臣,非要扯上我,行,這事跟我有關就沒完!明天早上九點,我會帶著錢偉去榮立。”
“聞阮那個笨蛋和趙興輝那畜生也必須在,跟這事有關的一個跑不了,有話咱當面談,別耍花樣,不然我弄死你!”
姚天禹氣笑了,“弄死我?我看你怎麼弄死我,你有種現在就過來!”
賀爭清冷的聲音驀然下沉,“你該慶幸我在國外,不能馬上出現,不然就我現在的火氣,我真能打死你!”
他話里戾氣駭人,隔著手機,就讓整個會議室的溫度降到冰點。
姚天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胸腔要炸,想罵臟話,當著這麼多下屬的面又不好發作,最后直接按斷了通話。
拿手機的手指著聞阮,陰惻惻的瞪著她,“都是你惹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