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

一切都如我所料。

「娘娘一定是太傷心了。」洛洛見我的反應如此平靜，擔憂地說，「娘娘，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不過，奇怪的是陛下并未處置太子，而是將永王殿下當場拿下關進了大牢，」護衛話鋒一轉，不可置信地說，「還讓人把王府的人都捉拿了，你說怪不怪。」

洛洛的表情像看到鬼一樣震驚。

我抖了抖衣裙，淡定地說：「備車，本宮要去天牢。」

14

天窗里透過的光打在那個長身玉立的男人身上。

我站在牢門外，真真切切體會到什麼叫恍如隔世。

欣喜的是，我對他的恐懼竟然淡薄得不剩幾分了。

他似乎早已猜到我會來，轉過身與我對視，眸光中有些愴然。

牢門打開，我提著食盒走進去，拿出一壺酒為他斟上。

他飲了一杯，自顧自地說：「太子假意失勢，父皇也并未動過廢儲的想法。」

「謀逆逼宮是假的，你們早就讓林峰在皇宮內重重布局。」

「我進宮護駕一定會帶出養在外的私兵，你們輕而易舉將我一網打盡，然后李代桃僵，將謀逆的罪名安到我的頭上。」

「好一招甕中捉鱉啊，姜小姐，我到今日才看出，你竟有如此謀略。」

我斷氣一杯酒與他對飲：「王爺，您籌謀多年，鑄假幣養私兵，利用青樓楚館網羅朝臣政客，為的不就是登基稱帝嗎？」

「我只不過將您的大業提前而已！如今功敗垂成，傳出去，您也是一代梟雄。」

蕭衍笑笑：「是啊，愿賭服輸，只是竟沒想到會輸在你的手里。」

「以你的謀略，我猜你不只想做太子妃。我想太子他的下場應該不會比我好吧？」

我不置可否。

「天色不早了，我還要去看看嫡姐。」我起身離開。

「綰綰，」他忽然叫住我，「我早就知道你和嫣然是雙生女，從一開始我愛的就是你，你知道嗎？」

我點點頭，當然知道。

前世他也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卻不吝嗇地將我送到朝臣的床上，為他籠絡勢力。

說起來，我們都是為達目標，不擇手段之人。

只不過我重生了，占得先機。

「王爺，一路走好。若有來世，希望我們別再相識。」

語罷大步離開。

15

嫡姐縮在牢房的角落里，頭發亂糟糟的，只能看到半張臉，衣服也被老鼠啃食得無法蔽體。

她聽到腳步聲，猛然抬起臉。

「鬼，你是鬼！」她指著我，藏在亂發后的眼睛里泛起迷茫，「你是井里那只還是房梁上吊著的那只？哦，不對，你應該是被狗咬死的那只！」

看來她已經走進了那間房，發現了王府的秘密。

我掏出手絹幫她擦了擦臉：「嫡姐，是我，小圓。」

「小圓？」她認出我， 抱住我， 「妹妹，快帶我走， 好多牌位， 他殺了好多人， 他就是個瘋子。」

她突然癲狂地笑起來：「原來前世后宮只有你一個嬪妃， 是因為那些女人都死了？」

我摸了摸嫡姐的頭：「是，他表面是個溫柔賢王， 實際上是個殺人魔鬼，小時候被宮內太監、丫鬟欺負讓他的心理發生扭曲， 這些我也是后來才發現的。」

嫡姐直看著我，眼中含淚：「我又輸了。為什麼我又輸給了你？」

我覺得好笑。

為什麼一個兩個都說輸給我， 蕭衍如此，嫡姐如此，而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為自己掙得個光明的人生而已。

「嫡姐，前世就算你不殺我，我也是個病弱之體， 活不久了。

可我想不通你為何非要與我爭， 你有父母的偏愛， 世家嫡女的尊貴， 還不夠嗎？」

「父母的偏愛。」嫡姐搖搖頭， 眼中大霧茫茫，「我們是相府雙生女， 母親舍棄了你，將我作為嫡女培養， 可后來，她發現我沒有你聰慧，她說我事事都不如你，她后悔留下的是我不是你。」

「你知道嗎？」她看向我， 表情變得扭曲，「我曾親耳聽到， 母親要將你我二人換回來。」

「我要證明我比你好！」

所以她才因此記恨我兩世。

我突然笑了：「姐姐，你知道你為什麼輸嗎？」

「雙生子總有一方是蠢笨的， 我認了。」

「不，」我打斷她，「因為你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都想著依靠男人，而不是自己。你想當太子妃，想當皇后，那都是仰人鼻息。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要靠自己去掙。」

嫡姐恍然， 又是哭又是笑。

我想她聽懂了。

16

林峰護駕有功， 被封為鎮國將軍，皇上親自下旨與公主次年成婚。

永王被判斬首， 府中男丁處死， 女眷流放嶺南。

第二年，皇帝駕崩， 太子繼位，改國號為元。

我被冊封皇后，將許良娣之子順兒養在膝下。

三年后， 元帝因病薨逝，順帝繼位，我成為太后垂簾聽政。

景國盛世至此開啟。

-完-

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