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說話，但在心里早已有了回答，死心了，早該死心了的。

這次回來，不過是為自己的不甘心找補而已。

06

第二日去屋外伺候時，幾個丫鬟紛紛恭喜我。

「小泉，你正好是好運氣，昨個常衡仙尊留意到你，今兒個楚云仙子便讓你去內室伺候，以后發達了可要幫忙提攜下我們。」

「好。」這樁差事似乎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到了屋內，我恭敬地彎腰，喊了聲：「仙子。」

許久不見回復，直到我腰彎得有些酸時，我大概明白了徐嬛的意思。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慢吞吞開口：「過來，抬起頭來。」

我只覺得有些好笑，還是按照吩咐走到她身前抬頭。

「我看長得也不怎麼樣嘛，衡哥怎麼會留意到你。」徐嬛用纖長白皙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細細端詳。

我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低下了頭。

原本作為丫鬟我此時該貶低自己然后奉承她一番的，只是我已經決定離開了，自然也不在意這個身份是否會得罪徐嬛。

重新回到生活了五千年的地方，卻再也找不回一絲熟悉感了。有的，只是無盡的不適，連空氣都讓人覺得窒息。

「怎麼……啞巴了？昨天在常衡仙尊面前不是很會說？」她捏著我的臉的手猛地一甩，我一時不妨有些踉蹌。

「后山的藥園需要還需要人，讓她去。」徐嬛說完便不再看我。

徐嬛所說的當然不是簡單地照顧草藥，而是問仙宗懲罰弟子的方法，那里設了禁制，無法使用法力，受罰的弟子要徒步從后圖案挑水澆完三畝藥田。

而徐嬛命人分給我的任務是每日十畝。

這些對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姑娘來說，實在要命。可以說是奔著整死我的目的來的，這一切就因為常衡無意跟我說了句話而已。

不過我并不打算忍下這些磋磨，畢竟我并不需要在這里求任何東西了。

但在我帶著玄冥離開的前一刻，我聽到了一個有些離譜的真相。

07

「徐嬛，你鬧夠了嗎？無理取鬧也要有個限度。」常衡十分不耐煩，「你別忘了千年前那場大戰究竟是怎麼來的，還不是你……」

四周靜寂無聲，看來二人是打發了所有下人，我悄悄靠近門外。

「我怎麼了？我不過是殺了一個丑八怪而已，誰知道她是魔使的女兒？何況我們最后不是勝了嗎？」徐嬛有些不以為意。

「還是說，你還想著你那把劍？難怪你會對著一個相似的名字發愣！」徐嬛的聲音有些歇斯底里，「常衡，你別忘了，你是我徐嬛的未婚夫！那把劍早就死了！」

「你……徐嬛，我還不是因為救你才害了碧落……」

二人的爭吵還在繼續，我卻沒興趣繼續聽了。

多諷刺啊，曾經所愛為了救另一個女人將我封入萬魔窟，我以為這已足夠無情。卻沒想到這場災禍卻并非魔族故意挑起，而源于徐嬛濫殺無辜。

而我曾經的心儀和信任之人，卻為她瞞下了所有過錯。

從始至終，我的犧牲，不是為了蒼生，而是一個并不無辜之人。

憑什麼呢？我算什麼！上一世又算什麼！

「玄冥，千年前的仙魔大戰，起因究竟是什麼？」我飛奔回自己的竹屋，掀開床上的被子，緊緊盯著紅色的一團。

玄冥打了個呵欠：「不是你們仙界殺了副使的女兒嗎？副使原本想討個公道，誰知你們修仙界竟然倒打一耙，最后還揚言要滅了我們。嘁，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

「那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我有些難受。

「我以為你們知道啊，不然我一開始為什麼那麼討厭你。」玄冥蜷了蜷尾巴。

我沒再說話，上一世常衡在我腦海里的印象突然開始模糊不清起來。我甚至懷疑，是否真的存在上一世，還是那些只不過是我憑空的幻想。

多麼諷刺！

那個引起仙魔大戰害得無數人無辜慘死的罪魁禍首現在是人人敬畏的仙子，那個道貌岸然隱瞞真相的偽君子卻被所有人稱作拯救者！

08

問仙宗許多人，都知道當年的真相，卻為了所謂的正道臉面顛倒是非，如今也該讓真相公之于眾了。

我先是扮成問仙宗的內門弟子，讓一個小門派的弟子不小心聽到我們的談話，再假裝發現滅口，追殺這個弟子。

小門派的弟子本身就不是個好人，靠歪門邪道和黑吃黑度日，哪里愿意吃下這個悶虧。

在九死一生逃出生天后，抱著要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心態憤而將這一切公之于眾。

沒用多久，因為問仙宗宗主之女無故害死魔使愛女導致千年前的仙魔大戰的消息便傳得沸沸揚揚，饒是問仙宗勢大，也沒能徹底壓下去，該知道的還是知道了。

千年前那場大戰，各宗都死了許多人，不少宗門因為門派的強者死去而逐漸落敗。最后斬殺魔尊的功績卻全叫問仙宗和常衡得了。

現在卻知道這并非意外，而是人為，大家可不得要討個說法。

在各大宗門的聲討下，問仙宗宗主常霧仙人只得處罰徐嬛，罰她在思過崖下思過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