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寧死不屈，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差點扯下一塊肉來。

永衍垂手捏緊佛珠，額角輕跳，準備喊破我的身份。

我朝他急切地搖頭，若是被父皇知道我來尋他了，必然會降罪青山寺。

母后說過，永衍是宮里的忌諱，我不能害了他。

匪首惱恨之下甩了我一個耳光，掰開我的嘴往里塞了樣東西。

「小娘們氣性不小！你現在讓我痛！待會兒我讓你痛十倍百倍！就看你禁不禁得住！屆時可別求我！」

他把我一把甩在床上，準備欲行不軌。

在他撲過來的瞬間，一把刀直接從后將他插了個對穿，血從他嘴里直接噴涌到我臉上。

我看著他轟然倒下，眼里一片赤紅。

一雙手溫柔的撫開我眼前的血色，把我攏在懷里。

「莫怕，那人已死。沒人會傷你。」

我顫巍巍地覆在他手上，以往只有清韻的檀香，可如今卻沾上了血色：「你……破戒了……殺人了……怎麼辦？」

永衍攏著我的手一頓：「萬千罪孽，皆由貧僧來扛，公主無事即可。」

幾個倉皇失措的小師傅見里頭靜悄悄地，大著膽子撞了進來。

見到了仰面躺尸的匪首，嚇得擠躥在一起。

「師父……這……」

「拉到后山埋了吧，其余的匪寇，帶去官府。」

他們很快平靜下來，念了句佛號便把人拖走了，姿勢從容得，仿佛剛才一瞬間的驚慌是錯覺。

外頭突降暴雨，潑天雨幕將蜿蜒至臺階上的血全部沖刷了干凈。

永衍打了盆水來，替我將每根指節都擦拭了干凈，帕子的溫熱和他手的清冷，似勾起了我心中的一把火一樣。

瞬間燎了起來。

我有些口干，伸出舌尖舔了下。

永衍的手剛要離開，我便反手抓了上去，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冰涼的膚感刺激得我雙眼半瞇，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永衍師父，我是不是發燒了？你摸摸，好燙啊。」

「那藥……公主，你撐著點，貧僧替你去喚大夫。」永衍想把手抽出來，我不讓。

我的思緒開始紊亂，永衍身上的檀香仿佛能勾魂，我手腳并用，緊緊地抱住他。

「永衍師父，別離開我，我難受。」

「公主可知你在做什麼？」他嗓音逐漸蒙上了一層暗啞，手虛虛扶住我的腰，不讓我滑下去。

我瞇著眼，在他的頸間蹭了蹭，嘴里開始說胡話。

「自然知道，我在找駙馬。」

「那你的駙馬……可找著了？」

「找著了找著了！」我胡亂點著頭，「就在這青山寺，永衍師父，你看看我好不好？母妃說我性子好，吃得少，又聽話，極好養活，日后你勻一點香火給我就行。」

「香火？」頭頂發出一道疑問。

「是啊。」我輕啄了下他的下顎，滿臉委屈，抽抽噎噎地念叨，「你是佛，是吃香火的畫中仙，不對，更像妖。我日后，也會吃素的，可我現在能不能先吃了你？」

房間里的旖旎伴隨著淅瀝瀝砸下來的雨勢漸漸升溫。

也不知究竟是何時發生的，我只在迷茫間，聽到外頭的小師傅通報：「師父，雨太大，山路滑坡了，那些匪寇只能先關在了后頭柴院里。」

永衍臉上沁出密密汗珠，我抬手去擦，卻被他一把攥在手心。

「公主可不要后悔。」

……

外頭雨滴珠盤落玉，蓋住了幾聲破碎的輕啜。

3

次日醒來，我只覺得身子似被揉捏重組過一樣。

永衍穿了身月白素衫，不似往日里灰蒙的僧衣，手上的佛串也沒了。

我有些膽怯，說不上來的害怕和羞澀，攪著被角蒙在里面。

「永衍師父，我……」

「公主昨兒個說來找駙馬，如今，貧僧……我來做這個駙馬可好？我會負責的。」他拉下我的被子，認真說道。

我心里像打翻了碗蜜一樣，甜得我恨不得滿床打滾，可還是矜持地回了個：「嗯。」

回到宮里時，隨杏正急得滿屋子亂竄，見我回來，立馬松了口氣：「公主，你這是去哪兒了？」

我撥弄著手腕上的佛珠，隨口答道：「去尋駙馬了。」

隨杏以為我在說笑，故意逗我：「那公主可是尋到了，若是已尋到，皇上就不用發愁了。」

我望著枝頭歡喜交頸的雀鳥，唇角不自主勾起：「快了。」

月末，商國的使臣攜著大皇子商榮一并過來了，母后和我提前說過，商榮過來不只為了聯姻，更為了讓永衍大師占卜國運，所以這次，永衍也要進宮了。

這倒是巧，永衍給我的書信里也說了，他會卸去青山寺方丈一職后來求娶我。

我問了母后，這次與商國聯姻的公主會是誰？母后說，父皇提了二姐的名字。

聽聞商榮豐神俊朗，身材英挺，在商國也是受盡愛戴的下一任儲君，若是二姐，也是頂配的。

二姐母妃只是個宮女，因長得貌美，被父皇酒后臨幸，連個位分都沒有，甚至于，就連二姐的出生，宮里都并不知情。

我遇見二姐時，她正頂著大太陽窩在雜草堆里抓螞蚱，一身灰撲撲的衣衫，一看就是大人的宮飾改短的，細瘦的臂彎上挎著個草編的小籃子，里頭全是活蹦亂跳的螞蚱。

她許是頭回見到生人，被我一句問話嚇得籃子掉地，螞蚱全跑了。

我問她抓螞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