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各種我叫不上名的藥材漂在碗里，還有些煮得爛乎乎的，像嘔吐物一樣，伴隨著嗆鼻的味道，喂豬豬都嫌埋汰。

我忍不住干嘔了兩下。

「媽，我不喝這個。」

「不喝怎麼行，你奶水不夠，難道要讓孩子每天餓肚子啊。」

我無語。

從昨晚到今早，寶寶總共吃了四次奶，婆婆就問了我四次。

而且每次都是一模一樣的話：「奶是不是不夠吃？」

我拒絕她：「媽，我真不用喝這個。」

婆婆臉色當場就變得不太好看。

「昨晚我可都看時間著呢，孩子每次喝奶要十幾二十分鐘，不就是你奶太少了嗎？而且每次喂奶中間要隔兩個小時，我孫子早就餓了吧。寧寧，你是當媽的人了，不能什麼都由著自己意愿來，一切要為孩子考慮。就聽我的，這個藥以后每天早晚各喝一碗。」

來了來了。

婆婆帶著她的 PUA，來了。

9

我就笑笑，不接話。

婆婆不高興了，扭頭對老公說：「小輝，你說媽說得對不對？」

我把那碗黑暗料理往老公面前一放。

「來，你給咱媽解釋解釋。」

老公小聲道：「媽，你確實不用弄這些，沒必要。」

婆婆臉一沉，不滿了。

「小輝，事關孩子，你可別任由你媳婦胡鬧。你看她胸那麼小，奶怎麼可能夠！」

嘖嘖，她急了，把心里話都說出來了。

看在她年齡大且無知的份上，我暫且不計較「人身攻擊」這件事。

我用力拍了一把老公。

他咳嗽了兩聲。

「奶水多少跟胸大胸小本來就沒什麼關系，是要看乳腺分布的。現在孩子吃奶時間越久，越有利于刺激母乳分泌，他吃得多，媽媽的腦垂體分泌催乳素，自然會產生更多的母乳滿足需求。

而且現在都倡導科學喂養了，一次性吃久吃飽，再睡個兩三小時很正常。不看時間，一會兒喂一次，一會兒喂一次的，孩子腸胃負擔也重，更不好了。孩子排便和尿尿的次數都正常，說明吃得夠著呢。」

婆婆聽到最后嘴巴半張，好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個字。

我雙手抱胸，很滿意老公的「總結報告」。

不枉我孕期一直給他灌輸各種生育和哺乳常識，強拖著他去聽講座。

被兒子一番言論打臉，婆婆兀自嘴硬：「你們小年輕懂什麼！」

我清了清嗓子。

「媽，反正這個東西呢，我是不會喝的。您要真覺得孩子吃我的奶吃不飽，沒關系，咱們換奶粉就好了。現在跟以前不一樣，雖然提倡母乳喂養，但也不是非得讓孩子喝母乳。

「一罐奶粉幾百塊，一個月兩千塊也就差不多了。讓小輝勤快點，每天洗七八次奶瓶，也沒什麼。還有就是晚上要一直準備著四十度的溫水，寶寶喝完了，奶瓶也要及時洗干凈，不然容易滋生細菌。

「咱們寶寶沒喝過奶粉，要提前考慮好各種問題，什麼上火啊，便秘啊，腸胃不適啊，口味不合要換奶粉啊……」

聽著我的話，婆婆的臉越來越黑。

10

催奶事件，最后以婆婆閉嘴認輸而告終。

后來我喂奶的時候，只要她敢嘀咕，我立刻建議：「要不咱還是換奶粉？有種奶粉特別好，一罐四百多，就讓小輝買那個。」

兩回下來，她就消停了。

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還是不服氣的。

我總跟她對著來，這麼「不聽話」，她心里能舒服才怪了。

婆婆鉚足了勁要在各方面拿捏我，以此來彰顯她的地位。

八月的天氣，不許我在臥室里開空調。

「寧寧啊，也就三十多度而已，開著費電是小事，把你跟孩子凍著了就不好了。」

好啊，那就都別開。

「媽，你那頭和客廳的空調我也關了，我抱著寶寶進進出出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更容易生病哦。」

結果，最后是她兒子先熱得受不了，鼻血狂飆。

她再也不說別開空調的話。

一桌子吃飯，母子倆炒臘肉、燒蹄膀、醬大骨，我面前是土豆絲小米粥饅頭片。

「寧寧啊，孩子昨天拉的便便不太正常，肯定是你飲食上的問題，今天就吃點簡單的。」

全是淀粉，看著多卻消化快，很容易餓。

吃不了。

吃不了一點。

我不帶猶豫地掏出手機，給自己叫了肯德基。

「媽，你說得對，我吃的都是你做的，可能確實有問題，我吃兩天外賣看看。」

兩個人對我叫外賣的行為很不滿。

老公想發話，我一句「你什麼時候去上班」，他立刻閉嘴。

數個回合下來，立志要把我管教到服帖的婆婆屢屢碰壁。

才來了一周，她精神肉眼可見地萎靡了。

跟老公偷偷抱怨我的次數也明顯增加了。

11

婆婆不開心，大孝子老公就不得勁了。

他跟我說：「不管怎麼說，媽都是好心，她來給我們帶孩子做飯挺辛苦的，你有時候也要體諒老人啊。」

唔。

拎得清的老公都是相似的，但拎不清的老公各有各的腦殘。

到底是誰不體諒誰？

難道誰老誰就有理？

我表面上附和他。

「對，我也覺得媽挺不容易的，要不是我現在還在坐月子，我肯定要幫她分擔。這樣吧，還是讓媽回去，反正有你在呢對不對？」

老公不說話了。

好一會兒他又不甘心地說：「那別老讓她在家拘著總行吧，我媽愛出去玩，給你做飯洗衣服她夠累的了，還不能出去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