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到金府,確認了周圍安全,我們三人會合。
我在凳子上坐著,他倆在袋子里套著。
不多時,溫驚蟄隱忍的聲音響起:「宋小姐,馬車逼仄,還望您控制好自己的手腳。」他話里帶恨,「您踹著我了。」
宋寒瑩:「珠珠,他說你們家馬車小。」她輕笑一聲,「溫公子不知道吧?我們珠兒的馬車豪奢程度,整個京城都沒有幾家比得上的。」
溫驚蟄的呼吸瞬間加重。
他陡然慘笑一聲,自嘲道:「驚蟄自幼家貧,不若宋小姐見多識廣,讓金小姐見笑了。」
宋寒瑩:……
我不敢高聲語,恐驚綠茶人。
14
囑咐下人們把宋寒瑩從偏門塞進洞房,我牽著蒙著頭的溫驚蟄從正門而入。
親朋滿座。
兩家雖都在江南,但重要的宗親都親自來了京城觀禮。尤其是我家。
這場婚禮正是辦給他們看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禮成!」
韓家人當我是氣不過入贅變嫁女,存心讓新郎蓋蓋頭,不敢多說什麼。
溫驚蟄和韓觀身量相近,動作又配合,沒人懷疑新郎暗中換了人。
隨著司儀喊「送入洞房」,我牽過溫驚蟄的手,心里松了口氣。
「等等!」
我扭頭一看。уž
綠了吧唧的韓觀從門口奔入,他滿頭大汗、形容狼狽:「弄錯人了!」
呔!
我氣得想掐人中。
我本以為這廝要去宋府,就算過來說退婚,一來一回時間也是趕不上婚宴的,便沒把他放在心上。哪想到……
溫驚蟄捏了捏我的手心,示意我別緊張。
他理了理袍子,不慌不忙與韓觀展開論辯。
韓觀說這是陰差陽錯,溫驚蟄你個不要臉的把老婆還我。
溫驚蟄說韓兄你昨天不色盲前天不色盲怎麼偏偏今天色盲,讓你穿紅你穿綠。
他面色平靜至極,語調陰陽怪氣,就差沒說「是你故意」。
賓客們的臉色變得微妙起來。
韓觀自知理虧,他扭頭朝我低聲下氣:「珠兒,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回。你瞧皇榜沒有,我……」
溫驚蟄一把抓過韓觀朝我伸來的手:「韓兄,那你一定知道我是狀元吧。同在榜上,我在榜頭,君在榜尾,首尾呼應,真是有緣。」
韓觀還來不及反駁,一直觀望著的我娘喜上眉梢。
她呵斥道:「韓家小子,上次你同我們家講條件,說是我們家不答應這婚就成不了。」
「怎麼?如今我們不高攀你們韓家了,你又來鬧什麼?」
我娘眼風一掃,仆從們立刻懂事地圍了上來。
「來來來,快將我的賢婿送入洞房,可別誤了吉時。」娘笑了笑,對著韓家人,尤其是韓觀的小娘道,「走到今日,我金家沒有過錯,是你們貪得無厭。」
她給了我個眼神,意思是這里你老娘我在呢,你去搞定女婿,別讓他跑了。
我識相地拉著溫驚蟄跑路。
15
天色已晚,城門很快就要關閉。
快來不及了。
我換下喜服套在宋寒瑩身上,讓她和溫驚蟄乘馬車出城,沿路撒糖和禮金,務必令人知曉狀元郎攜妻出城拜祭亡母。
我則做好偽裝扮成商賈,混在商隊中騎馬出城,與他們錯開時間。
一路緊趕慢趕,馬車終于在城門關閉前一刻出了城。
今夜正是金家幾隊商隊啟程的時間。
一隊駛向江南收購絲織品,一隊前往西南收購茶葉,一隊趕向嶺南等待最早的一批荔枝成熟制成「荔枝煎」
再販回洛京。
來不及道別,千言萬語化成緊握的手,我用力晃了兩下:「珍重。」
宋寒瑩淚眼婆娑,她哽咽道:「珍重。」
我們都知道,這一別,就不知何時能再相見了。
目送她的背影離去,我換上嫁衣。溫驚蟄背過身在不遠處等我。
我吸了兩下鼻子,一方手帕默默遞來。
「多謝。」
「不客氣。走吧,天色已晚,我們先去邸店。」溫驚蟄話還沒說完,就見遠處涌現重重火光。一大群人擎著火把騎著馬正朝我們奔來。
為首者靠近時猛地一勒韁繩,胯下駿馬發出高昂的嘶吼。
「珠兒怎麼在這兒?」他親昵地叫著我的小名,目光卻帶著森然的審視。
是宋大人,他來追宋寒瑩了。
我扭過頭不看他,語氣冷淡:「伯父來辦公嗎?」
「府內被小賊盜了寶物,圣上垂憐,借我人馬出城搜尋。」他說,「珠兒可曾遇見什麼人?」
「不曾,我一直同我夫婿在一起。」
「同夫婿新婚夜來渡口?」他揮了揮手,身后的兵士將我們團團圍住。
我看了眼溫驚蟄。
他邁了一步半擋在我身前,朝宋大人拱了拱手:「先母多年前溺水而亡。今日成婚倉促,來水邊祭拜先母。」
他一派鎮定:「我們確實不曾看見什麼賊人。」
宋大人搜尋無果,終于擺擺手讓我們離去。
沒走幾步,突聞他道:「有空多來府中尋阿瑩玩。」
我脊背一僵,控制住面部表情,猛的回頭怒視他:「伯父,那日我在你府中大鬧,你還裝無事發生?」
「我當宋寒瑩是親姐妹,她呢?」
溫驚蟄默契地掐住我腰間的軟肉,一擰。
我眼淚涌出,語調凄楚但聲音超大:「她搶我未婚夫!」
宋大人面色凝固。他身邊的兵士立馬垂下頭,假裝自己聽不見。
「今日若不是我運氣好還能搶個男人回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