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其實早就明白。

但是他一直在告誡自己，他不是一個正常人，他給不了宋應玉正常的婚姻生活。

他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少年了。他知道光憑一腔愛意和孤勇什麼用都沒有。平常情侶尚且需要磕磕絆絆才能扛得住生活的考驗，更遑論他和宋應玉。

別說夫妻歡//愛，他連一個親吻和一個擁抱都沒辦法給她。

這樣的關系是不可能會長久的。

婚禮的那天，他想，就當是我厚顏無恥地偷來了這樣一個好姑娘。我只需要一小段屬于我們的時光，等有一天她遇到了合適的人，我就把她交給對方——作為一個朋友或者兄長。

他下意識不去想，作為前夫，人家怎麼可能再讓他和宋應玉相處。

可是今晚，自欺欺人的假面被戳破了。

他終于承認他不是圣人，他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或許心眼還要更小一點。別說宋應玉以后會嫁給別人，就連她說要找模特，他都嫉妒萬分。

不應該這樣。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程希淵聽見她也沒有睡，筆尖落在平板上的聲音不算小，他聽見她因興奮而急促的鼻息。

他看向她。

平板的光映在她臉上。他想讓她開燈，別傷了眼睛。可是又貪婪地不想打斷這段寧靜。

或許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夜晚了。

或許今天張木樨干的不算壞事。雖然不能同床共枕，但是現在這樣也很不錯。

他胡思亂想。

等她終于停了筆。他打開手機，一看已是凌晨。

“快睡吧。”他說。

他控制住心中的柔情旖思，讓語調像平常一樣。

宋應玉回答他，“我還要畫帥哥。”

那一刻萬般柔情都消失了。程希淵深吸口氣，控制自己不要情緒過激。

我只是她的契約丈夫，我不應該干涉她的自由。

他嘗試著安慰自己，然后成功把自己哄得更生氣了。

我今晚應該睡客廳的。

看著窗外漸明的天色，程希淵想。

————

逼逼叨：雙向暗戀賽高！接下來的劇情就是女主打直球了，談戀愛不要扭扭捏捏！

————5.9更新

（二十二）

我醒來時程希淵早就走了。

我抱著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死死盯著平板上的得意之作，終于撓著頭發哀嚎出聲。

我完了。

我竟然真的對程希淵有了不軌之心。

我也說不清好感從何時而起，只知道現在心里的小鹿在瘋狂地以頭撞欄桿，叫囂著要沖出去薅瞧上的嫩葉。

我約杜時意出來見面。

她最近似乎很忙，難得出門連妝都沒化，神色憔悴。

“有事說事。”她暴躁地挖了一大勺甜點。

“沒事，就是春天來了。”我語氣蕩漾。

杜時意看了一眼外面樹葉落盡的街道，罵了一句傻逼。

我深吸口氣“哎呀，就是我發現我真的看上程希淵了。”

杜時意并不意外，她看著我，眸色深深，“就算注定沒有好結局也要去嘗試嗎？”

她的神色有些悲哀。

“在劇情里，我也嫁給了程希淵并愛上了他？”

杜時意沒有說話，她焦慮地搓著手指。

她說她并不是不能接受我愛上程希淵，而是不能接受我走向和劇情一樣的命運。

她曾經為此抗爭了十幾年。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可是我并不是被操控著要喜歡他的，我能夠感知到我的心動都發自本心。

”

“如果連嘗試都不敢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失敗吧？”我看著她，“你最近怎麼了？”

從我接觸程希淵開始，不對，要更早一點，她就變得有點奇怪。

我試探了幾次她都不松口，現在看起來狀態更差了。

杜時意望著窗外，眼神沒有焦點“我今年總是碰到李西洲。”

“命運讓我們相逢。”她語氣譏誚。“如果命運是一場定局，我的努力有什麼意義呢？”

她看上去很崩潰，像是要哭了。

在這一瞬間，我又看見十八歲的杜時意，滿身痛苦和惶惑。

“那麼，你愛上他了嗎？”我打斷她。

“怎麼可能。”杜時意冷笑，“我……”

“那你已經改變了很多事情了。”

“就像打攻略游戲，不到最后，額，不是……”我絞盡腦汁，試圖回想老師教過的有哲思的話去開導我的好友，讓她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俯瞰世界，思考生存和命運這樣宏大的命題。

但老師忘記告訴我，在實際情境中，縱使是前人牙慧也不是想拾就拾。尤其是沒有搜索引擎和書本的情況下。

杜時意喃喃“我明白了。”

顯然，她悟了。

但我也不知道她悟了什麼。

總之她轉變了態度，露出一副“沒錯，就是要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表情，發了條信息出去。

“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呢。”她愉悅地重復了一遍，贊美道“你真是大智若愚。”

我不知道該不該謝謝這句很難說是夸獎的話。

二十分鐘后，一個男人來到甜品店接走了杜時意。

男人氣質溫和，頗有知識分子的書卷氣。杜時意的天菜。

杜時意朝我笑了笑“我們先走啦！”

‘下次解釋。’她用口型跟我說。

什麼玩意兒啊。

我云里霧里。

我還以為今天可以和杜時意炫耀我新生的愛情，沒想到平白給人當了人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