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卻不信她的話，眼睛轉來轉去的帶著懷疑跟警惕審視著何來。

明明這個房子里只住著她們姐妹倆人，何來卻覺得每一天都像是兵荒馬亂。

她把早飯做好，給妹妹打開電視。

妹妹的吸引力漸漸被轉移走了，端著碗直勾勾地看著電視。

何來低頭扒著飯，突然低聲開口道：“姐今天看到魏呈了，他沒死，還結婚有孩子了。”

妹妹沒聽到，她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視，連夾起的一筷子飯都忘了遞進嘴里。

何來沒有繼續往下說，吃了兩口菜，抬起頭看了看妹妹，又低下頭，筷子在碗里戳動了幾下，張嘴干巴巴地笑了兩聲：“姐覺得，姐好可憐。”

話還沒說完，她的眼淚就掉了下來，砸到了碗里。

她緊緊扒著碗沿，肩膀因劇烈的哭意而微微抽動著，她只能大口往嘴里塞著飯，把那些哭聲硬生生塞了回去。

屋子里只聽到電視機的聲音，里面的角色笑著鬧著大聲說著話。

……

這邊的魏呈一路急匆匆地趕回了酒店，也許是心急也許是惶恐，從電梯到房間短短一段路他竟走得氣喘吁吁。

糖糖已經在套房的臥室里睡熟了，蘇芮把他拉到客廳，給他倒了杯熱茶。

魏呈看著妻子溫柔的面容，好像有一股氣卡在喉嚨吞不下吐不出，噎得慌。

跟蘇芮這五年的婚姻生活，沒有愛卻處處都是情。

蘇芮向來溫柔體貼，總是不急不躁，家里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很會照顧他的情緒，在他每次焦躁不安的時候，總能以溫柔將他撫平。

難道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騙局嗎？

“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有很多話想跟我說，我也一樣，不如我先說吧。”

蘇芮坐在魏呈對面，對著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捧著杯子的手卻用力到指尖發白。

早在遇到何來的那一刻她就慌了，所以一離開醫院，她就給魏玉蘭打去了電話。

魏玉蘭一如既往的冷靜沉著，就連當初接到魏呈遭遇嚴重車禍的消息時都沒有慌過，在第一時間就帶著專家醫生趕了過去。

魏玉蘭在電話里告訴蘇芮，既然已經碰到一起了，那就不要瞞下去，讓蘇芮主動把之前倆人商量好的‘真相’告訴魏呈，她會搭乘最早的一班飛機過來的，剩下的事情她會處理。

蘇芮將那些在心里排演了千遍萬遍的話說出口。

“我的確一開始并不是你的女朋友，準確地說我是媽為你相中的女友，在你回家過暑假的時候，媽安排我們兩個認識了。我對你算得上是一見鐘情，但那個時候你已經有了女朋友，所以你拒絕了媽的安排，我本來也對這件事不抱希望了，結果你突然出了車禍。”

蘇芮垂下頭，她那細白的脖子在燈光的照耀下脆弱的像是一抹月光，她的聲音像是難以啟齒般帶著吞吞吐吐。

“當時你傷得很重，醫生說你可能醒不過來了，媽很傷心，她說你跟那個女人分開了，失戀酒醉后才會出車禍。她只有你一個孩子，所以她當時是想通過人工授精的方式為你留下一個后代。我很喜歡你，所以當我知道她有這個念頭的時候，我跟著了魔一樣自告奮勇……我們誰都沒想到你還能醒過來……”

她說到這哽咽了一聲，沒有抬頭，卻能看到有淚像珍珠一樣落了下來。

魏呈早已隨著她的話緩緩皺緊了眉心。

他抽了幾張紙巾遞給她。

蘇芮接過來，抽泣著繼續說：“你醒了以后我們又高興又不知所措，那個時候我已經懷孕了，也一直在醫院照顧你，媽也一直對外宣稱我是魏家的兒媳婦，正好你醒了以后又失去了記憶，媽就說干脆將計就計……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很抱歉騙了你。”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似乎是因為痛苦整個人顫抖起來，像是風中無助的一片葉。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騙你的，但是那個時候我已經懷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五年我一直都在害怕，害怕哪一天我的謊言被戳穿。”

她哭得厲害，魏呈不得不上前輕撫著她的脊背，企圖緩解她越來越急促的啜泣。

她就勢抓住魏呈的衣服鉆進他的懷里，匍匐在魏呈的胸口上，恨不得這落下的每一滴眼淚都能直接滴進魏呈得心里。

蘇芮這番話半真半假。

她跟魏呈的相識是真，魏呈被判定可能變成植物人是真，魏玉蘭打算利用人工授精留一個子嗣也是真。

不真的只有兩點。

一點是她知道魏呈是跟何來是在私奔路上出的事，根本沒有分手，是魏玉蘭橫插一手拆散的。

另一點就是，她并非完全出于愛魏呈才自告奮勇。

蘇芮確實是喜歡魏呈，從見第一眼就很喜歡，但是她還不至于昏頭到把一輩子都搭上。

如果說對魏呈的愛讓她站上了跳水臺，那麼魏呈的家世就是推她下去的一把力。